“陈义天,你的船在最前头呐!”陆达慧笑道,没听到身后有回应,回过头去,看陈义天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傻笑,于是跳回到他身前,拉着他的手,仰脸儿笑道,“陈义天,你傻着干嘛!”
这时,陈义天方回过神来,抽出一只手给了她一个榧子,笑道:“你才傻呐!一个劲跑,渴不渴?”
被无缘无故这么敲了一下,陆达慧也不恼,只是嘻嘻摇着头道:“陈义天,你的船一定能赢,赢了你送我什么呢?”
“要赢了,不是该你送东西给我道喜的吗?”陈义天逗她道。
“送就送,你要什么?”陆达慧大方道。
“嗯,等我想想,想好了再告诉你,你别赖皮就是了。”陈义天笑道。
“你赖皮我都不会赖皮的。喂!快看,你的船甩开第二名半个船身了。”陆达慧突然叫着丢开他的手,又跑去追龙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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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宅,陆达慧还保持着刚才的兴奋,及见了李明、龙王还有两个没见过的人也都笑着问了好。
“那两个你早认识了,我就不介绍了;这个是凤凰唱片公司的万老板。”陈义天笑着介绍。
“唱片公司。那如果我想出唱片可以找你呵,万老板?”陆达慧笑问。
万喜不知道眼前这位小姐的道行,但看李明和龙王对她的态度,也猜到她是陈义天跟前的红人。不管能红多久,只要陈义天现在对她上心,那么讨她欢心总是没错的,于是笑道:“当然可以。”
“可以什么?老万,她小孩子家家胡话,别理她。”陈义天笑道,又指着另一个长袍中年男子道,“这个是日报的杜总编,是个文化人,你跟着他多多学习才是。”
陆达慧没跟杜海搭话,倒是跟陈义天做了一鬼脸,道:“我不跟你说话,我去看陈妈做什么好吃的。”
“小孩子心性!”陈义天笑骂道,又招呼他们四人谈论着生意经来。
那餐饭,陆达慧虽然依然话很少,但是听他们几个大男人胡吹海催,互相揭老底,陆达慧在一旁偷着乐,吃得很是欢乐。
午饭后,他们喝茶消食,陆达慧看着陈妈带着小丫头拿着簸箕往外走。
“陈妈,你们干什么?”陆达慧好奇道。
“贴午时符啊,小姐。”陈妈笑道。
“还不快跟过去看热闹。”陈义天推她出去,陆达慧乐得跟了陈妈去凑热闹。
别看陆达慧活了二十二年,可她的记忆只有训练、训练、任务、任务,何尝有过一般人家的家庭生活经历,这会儿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什么都想亲自做。
“陈妈,我做什么?”陆达慧自动请缨。
“小姐就帮我在这些写纸上写几个字吧。”陈妈笑道。
“写什么?”
“五月五日午时书,官非口舌疾病蛇虫鼠蚁皆消除”陈妈递给蘸了朱砂的毛笔,一边口念,陆达慧就一一写了。
“这张也写一样的。”陈妈笑道,又指挥着小丫头把陆达慧已经写好的一张贴在了大门上,并在门边上悬挂上菖蒲、凤尾、艾叶,又挂了一串蒜头,笑道:“小姐,还要拿朱砂把这蒜头涂了呢!”
“马上!还有两个字就好了,好了,我来了!涂哪里?”陆达慧举着毛笔跳到门边上,旁边小丫头端着一碗朱砂候在她边上。陆达慧跟画画一样,把蒜头挨个儿涂了个遍,玩得不亦乐乎。
布置完大门,又到院门、侧门、后门同样地布置一番。回到屋子里,陈义天一看见她,就对陈妈笑道:“陈妈,朱砂还有剩吗?”
“有啊。”陈妈道。
“兑点雄黄酒,给她点一下。”陈义天笑道。
陈妈面露难色,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陆达慧看出了异样,奇怪道:“为什么要兑雄黄酒,还有给我点,点什么啊?”
陈妈抿抿嘴不知道该怎么说,陈义天一副干了坏事的贼笑。陆达慧立刻猜出不是什么好事来,遂狠笑道:“谢谢!想作弄我,哼!没门儿!”
“发誓不捉弄。”陈义天举手发誓。
陆达慧心里狐疑,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其他几个人。李明、万喜、杜海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龙王盯着手中的茶杯,突然淡淡道:“端午这天,家里大人都会用雄黄酒调了朱砂,在小孩子的额头、胸口、手心上点一个小红点,这样就可以辟一年的邪了。”
“哦,是这样啊。”陆达慧垂着脑袋,看着地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抬起头疲疲一笑道,“我累了,去躺一会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陈义天诧异地看着陆达慧的背影又扭头看看他的兄弟们。
“不知道。打牌吗?不是说今天打几圈的吗?”万喜问道。
“我去拿牌。”李明起身往杂物房去。
龙王向来都不打牌的,于是也就坐着不动。陈义天盯了他一眼,道:“我还有点事,你先帮我打两把。”
“输了算你的,赢了算我的。”龙王淡淡道。
“小肚鸡肠,不知道你存那么多钱算什么。”陈义天嘟囔着上了楼算是同意了龙王的话。
“天爷现在真是性子大变啊,就这一刻都还要追上去看看。”万喜笑道。
“老万,前天我可是看着你下头一个小歌星都把尿盆子扣你脑袋上了,你还往上贴呢。”李明把麻雀牌哗啦啦倒在桌子上,把不知道哪天无意看到的事情说出来打击万喜。虽然他知道万喜说陈义天说的是实情,可李明还是不允许有人笑话他老大,他天爷是顶天立地一汉子,被一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传出去怎么都不好听。
可是李明话音刚落,就听得楼上传来陈义天一声惨叫,接着就是陆达慧的咆哮声:“你才是小孩子!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顽童!”
楼下的人一下子都被震得默默望着楼上好一会儿。李明不由深深地一声叹息,先是万喜,然后杜海,接着是龙王,最后连叹息的李明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楼上的陈义天和陆达慧不知道楼下众人的心思。这会儿陈义天正拉着陆达慧勒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求饶道:“小,你小点力,我真会被你勒死的。”
“那你说谁是小孩子?”陆达慧手上的劲毫不松懈,她知道他也是一身功夫的,可不敢怠慢。
“我、我、我、我、我”陈义天一叠声的回答,脖子诚实地像他述说着陆达慧没有和他开玩笑的意思。
“小孩子应该点红哦。”陆达慧笑道。
“下头还有兄弟。”陈义天就着那一丝游气试图讨价。
“手。”陆达慧笑道。
“行。”陈义天刚一答应,陆达慧就放开了胳膊,高高兴兴地去拿放在桌子上的小碗。陈义天则躺在床上一边咳嗽一边喘着大气。
雄黄酒兑朱砂最后被点在了陈义天的左掌心。
“你也不怕勒死我啊。”
“呸、呸,快吐口水!你是天爷哪里有那么容易死。现在点了红,保佑你这一年都平平安安,牛鬼蛇神都绕开,哈哈,小孩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陆达慧笑得绝倒在床上。
陈义天无奈地看着她,摇头笑道:“下去打牌吧。”
“不去了。昨晚睡得晚,今早又起得早,我是真困了。”陆达慧趴在床上不肯动弹。
“行,那我下去了。”陈义天从床上跪坐起来,又一巴掌拍在她背上,笑道,“好好睡,别趴着,一会儿又做噩梦。”
“知道了。”陆达慧不耐烦地挥手要他走,自己则闭着眼睛,慢吞吞地翻身侧躺。
走到门口的陈义天忍不住又转了回来,那薄被子给她盖好,才安心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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