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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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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6月4日下午3点,麦子辉乘坐着他的小汽车,前往沙头火车站,准备离开他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广州城。车子开离大宅没多久,突然司机的表情一变。正在打盹儿的麦子辉立刻睁开眼,问道:“怎么了?”

“先生,这,这车子不对劲儿啊?”司机惊慌道。

话音刚落,方向盘一下子就不受控制,车子突然失控似得往路边墙头撞了过去。虽然麦子辉已如深秋日暮,但终究是见惯大风大浪,在这关键时刻,头被前排椅背撞出血道子来,还能忍痛拔出枪,严阵以待,却被耀如一枪打掉了他手上的枪。

“是你?”如果是达慧、达信、达平、亦或是达生,他都能接受,但是麦子辉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还有我。”达生走过来,在麦子辉腿上补了一枪。

麦子辉看着他,笑道:“没想到你们两个能联手。不过达生,我的现在就是你的将来。”麦子辉说时,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耀如。

“不会的老师,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我叫段希平,他叫段希安。你还记得十六年前,在上九路,杀死的一对无辜夫妇吗?”陆达生淡淡地说道。

麦子辉的一生沾满了人血,他哪里记得什么时候杀过什么人,不过他也不需要记得,陆达生已经举起了枪。

看着麦子辉倒在血泊中,陆达生有些恍惚,他忍辱负重了这么久,以为将会面对一场腥风血雨,没想到就这么两枪,他们这帮孩子的噩梦就这样结束了他罪恶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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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养了一头小猪了。”陈义天吃完早茶回来,陆达慧还趴在床上。

“走开,我要睡觉。”陆达慧拍开陈义天搁在她头上的手,“你这人怎么都不敲门的啊。”

“敲了,你还不给我装睡不理我。”陈义天侧躺在床边,拉着她的头发玩。

“哎呦,痛!”陆达慧一下子捂着脑袋,唬得陈义天急忙丢开手,想看看哪里给她弄痛,一时间竟然无从下手,只是担心自己手上没轻重又给她弄痛了。

陆达慧等了一会儿,见旁边没动静,抬起埋在枕头里的脑袋,正巧就看到了他那只无所适从的大手。陆达慧把脑袋又埋回枕头,肩膀开始轻微地颤抖,随后是大幅的抖动,继而是被枕头接收的似有似无的笑声。这时,陈义天才反应过来,他被捉弄了。

“你呀,一天不搞出个幺蛾子来唬我就不肯清净。”陈义天拍了拍腿笑道,“行,你再眯一会儿就起,我还有事跟你说。”

陈义天离开后,陆达慧其实已经睡不着了,可还是赖在床上不肯起。起了就是喝汤吃饭,她还真是越来越像是一头猪了。趴在床上,数着偷溜进房间的光线,隐约间,听着陈义天好似在和人说话,一会儿又好像有人在进出。

这时候,陆达生淡着脸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陆达慧很奇怪,裹着被子腾地坐了起来。他和陈义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快点,老师在外头,要见你!”陆达生依旧淡淡的。

陆达慧一听却急了,不管不顾地掀开被子,赤脚跳下床开始找衣裳。老师可没有等待的习惯,迟到的后果很严重。陆达慧翻箱倒柜地找着衣裳,根本来不及想老师怎么来了这里。

“还找什么,先出去。”陆达生站在门口道。

“不,不,不行。”陆达慧清楚记得有一次半夜集合哨响,有个小孩实在来不及穿好外套,衣衫不整地冲进队伍里,结果被责打得半死不活,最后那孩子就再没出现在他们面前过,虽然没人说,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现在,要是让老师看到她披头散发,衣冠不整,肯定是难逃责罚。

衣柜里陈义天给自己备的衣服怎么都不见了,只有些披肩还有些针头线脑,一件齐整的都没有。陆达慧把那些东西一样样地往外扔,越扔心里越急,不由叫了起来:“衣服呢?陈义天!陈义天!我衣服呐?陈义天!”

“怎么了?怎么了?”正准备下楼的陈义天听到声音,三步并两步,冲进房间。陆达慧趴在床上,被子盖住头,屁股使劲儿往外撅。陈义天忙撩开被子,只见她手也握得紧紧的,表情慌张痛苦,拼力叫着自己的名字,声音细细小小。

“没事了,没事了,做恶梦了,醒了就好,不怕啊,不怕。”陈义天轻轻抚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轻轻说。

陆达慧皱起来的脸慢慢放松开,陈义天改摩挲为轻拍,一点点地拍在她背上,并一直跟她悄悄说话,直到陆达慧幽幽睁开眼。

陆达慧一见着陈义天,两手一下勾在他脖子上,竟哇地一声哭了。

“怎么就哭了?”第一次被她主动勾脖子,陈义天很不厚道地有些高兴。

“衣裳都没了,都没了......”陆达慧只是哭。

“没了就没了呗,没了咱再买。”陈义天被她哭得莫名其妙。

“来不及了,老师来了,我迟到了。”陆达慧哭道。

“迟到就迟到,不怕!”陈义天顺着她的话说道。

“你不明白!”陆达慧急得直捶他的背。

“好好,我不明白。那你说给我听,好吗。”陈义天哄她。

“老师讨厌迟到,讨厌衣冠不整,我必死无疑了。”陆达慧抽噎着。

“有我在,不会的。”陈义天把陆达慧从他身上推起来,看着她认真道,“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信,你抬头看看,看看老师在哪里?”

陆达慧先是不肯,后来禁不住陈义天一直说一直说,于是终于抬起了脑袋。环视整个屋子,都是她所熟悉的。窗帘在风中飘飘然,窗外大树上,那对小鸟夫妇还在树丫上建筑着它们的家。

“刚刚做噩梦了吧?”陈义天轻轻问道。

陆达慧垂着脑袋,讪红了脸。

“现在醒了吧?不哭了吧?”陈义天还是不放心。

陆达慧咬着嘴唇摇摇头,没想到会被他看到自己这么丢脸的样子,不过在他面前丢脸好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说你这人,怎么说你才好呢。枪林弹雨你不怕,做个噩梦竟然哭成那样子。”陈义天把脑袋凑到她跟前笑道。

陆达慧一巴掌拍在他身上,恼羞成怒道:“我就这样!要你管!”

“你要不叫我,我还懒得管。好了,快去洗把脸出来吃饭,我给你带了水晶虾饺。可别再睡了,一会儿又做噩梦。”陈义天跳躲出门,顺便帮她把门给带上。

“我要吃糯米鸡!”陆达慧在关门的瞬间大声叫道。

陈义天微微一愣,还是把门关好了。

等陆达慧洗漱下楼时,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白粥、咸菜、白煮蛋、虾饺,陈义天坐在桌边等她。

“咦,你今天怎么没回商会?”

“今天礼拜天。”陈义天给她剥鸡蛋,“慢点吃,糯米鸡马上到。”

陈义天这一说,反而叫陆达慧顿住了手中的调羹:“陈义天,你没事吧。我不过随口一说,你明天买给我也可以啊。现在都快十点了,你不打算叫我吃午饭啊。”

“就你这吃货,还有吃的能难到你?又没叫你全吃完,一样一口。”陈义天正说着,陈妈已经巧元楼送来的茶点摆上了桌。

陆达慧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陈义天说的是一样一口。糯米鸡、蟹黄烧麦、鲜虾烧麦、豉汁蒸凤爪。这些都是这几天早上,陈义天早茶后叫人给她带回来的点心中,陆达慧爱吃的。不过陆达慧记得,自己吃早饭时,他应该在商会,而且他俩从来没有为这个讨论过,可现在他怎么就知道自己爱吃这几样呢?

陆达慧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拉拉旁边陈义天的衣袖,道:“我可以收回刚才说的要吃糯米鸡的话吗?从此以后,你给什么我吃什么,我再也不挑三拣四了。”

“拣自己喜欢的吃两口。可也别吃撑了,今天中午我下厨,你要捧场的。”陈义天难得没有像往常那么笑话她,暖暖得笑。

陆达慧竟然看得有点痴,不自觉地伸手抚在陈义天额头上:“这就是你说的有事跟我说?陈义天你确定你真没生病吗?”

陈义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挥开她的手,笑道:“吃你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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