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周城西城门外一间茅屋内住着夫妻二人,两口子以砍柴为生,女子四十岁时生了一个女儿 ,二人视若珍宝,一次丈夫进山砍柴,突遇一场暴雨,结果失足坠崖而亡,从此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在茅屋前开了个茶摊维持生计,虽然本小利薄,但也勉强可以糊口,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一次几个泼皮出城闲逛,见母女二人孤苦伶仃,便上前索要好处,天色将晚时,更是赖着不走,欲图谋不轨,恰逢墨魁回城路过,一见此情景,立刻不由分说地上前一顿胖揍,打得几个泼皮哭爹喊娘,抱头鼠窜,从此再不敢来茶摊前滋事,母女二人十分感激墨魁出手相助,便每隔一段时间就将墨魁请到家中吃饭,墨魁虽然在墨家分宗长大,却是寄养在此,自幼父母失踪,孤仃一人,只有一个四姐对自己十分照顾,所以能定期受到丁氏母女俩的招待,心中也十分高兴。
当街又管了一桩不平事,墨魁估摸这一次敲山震虎又能让后街的混混消停上几天,便放心地直奔西城门方向赶去。
去西城门需要穿过西城区,这西城区是城中最萧条的一片区域,大部分居住于此的人都是城外近郊务农的百姓,放眼望去,除了几间半新不旧的客栈比较醒目外,便只剩下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青砖瓦房了,而行走在大街小巷的稀疏人流大部分也都是从西城门入城的旅人。
每次穿行西城区,墨魁都会去吴老头家坐上一会儿,听他吹吹牛皮,侃侃天下奇事,这吴老头六十左右岁的年纪,年轻时是一名随商队走南闯北的押车镖头,一次路遇大队马贼,押运的货物被洗劫一空,差点儿连命都丢了,而身为押镖主事,多年积蓄也因此赔个精光,最后旧伤复发地大病一场,只剩下了半条命,才揣着所剩无几的银两在这西城区内买了间不大的小院,定居下来。
吴老头自诩有两项本领,一是辨人识物,据说是凭借常年的走镖经验悟出来的,多次助其避过灾祸,十分灵光;二是无所不知,这天下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虽然刚开始周围的邻居都喜欢上他家听他天花乱坠地一番长篇阔论,但时间一长,见他总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也就失去了兴趣不再登门了,只有像墨魁这般入世未深的半大少年才会乐此不疲地扎堆在他家庭院内,听他满嘴酒气地讲着那些个荒诞离奇的故事。
还没到吴老头的家门口,墨魁便听见他那大嗓门又在嚷嚷着什么,同时阵阵孩童唏嘘惊讶之声不断从院墙内传出,墨魁不由得喃喃起来,这怪老头儿不知道又在瞎编些什么鬼神故事开始糊弄起小孩儿了,但自己每次听起来却又觉得是那么地有吸引力,虽然自己每次都能从他的话中找出破绽,可又都被他鬼使神差地糊弄了过去,这次如果不是急着去吃丁婶家的烙饼,自己定要进屋听上一会儿,挑他几处毛病,墨魁一咬牙,便准备越门而过。
“那金额黑斑兽足有普通老虎的三四倍大,脑袋与小号磨盘相仿,四肢短粗有力,尾如钢鞭,只是横着那么一甩,两个镖师就被击飞出去,个个口咭鲜血地倒地不起”,吴老头正兴致勃勃地唾沫星子乱飞之际,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镖师都飞了?既然场面如此凶险,你这镖头怎么还好端端地活着?”
“我,我当时有伤在身,躺在车内,哪里有力气和它动手!”,吴老头被一语击中软肋,也没看问话的人是谁,便心虚地回道。
“咦,刚才你不是说正在车内保护女眷么?”,旁边一个十岁左右的光头小子忽然插言问道。
“啊,是啊,如果不是我有伤在身,又怎么能轮到我来保护女眷?”,老头赶忙解释道。
此言一出顿时激起大家的一阵哄笑,老头的脸顿时涨得有些通红,随后嚷嚷道“谁啊,横插一杠子,这不是搅局吗?”
“我啊,墨七!”,一个黑黝少年从人群中探出头来,墨魁路过门口之时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索性看了看天,见还能耽搁一会儿,便溜了进来。
“哼,又是你这黑小子,镖爷我每次讲得兴起时总会碰上你来搅局,散了散了,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再继续!”,吴老头索性借坡下驴地将身子一转,袖子向后一抖地摆了一副送客的架势,围坐的半大小子们立刻一哄而散,各自回家吃中午饭去了。
吴老头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但见众人散去,独生墨魁一人抱着木剑盘坐在地,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副丝毫没听进去的样子,立刻虎着脸说道“你怎么还不走,没看见我都送客了么?”。
墨魁笑而不语,纹丝没动。
“你这黑小子,又想怎么样?”吴老头一脸心虚地转过身来,,不解地问道。
“嘿嘿,当然是听你讲故事喽,而且我还想听听那个人的故事!”少年若有所指地说道。
老头迟疑了一下,恍然间明白了少年所指,立刻脸色一变,紧张兮兮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气急败坏地低声说道“你胡说些什么,哪个人的故事啊,没有,没有,快走,快走!”
“你明白的,就是上次那个仙女”少年微微一笑,脱口而出,可话说到一半,吴老头猛地一个箭步窜到近前,一把捂住墨魁的嘴,脸色发白地在耳边低声说道,“你个混小子,不是说好了不要在大白天提起这事儿的么,你嫌我老头子命长啊!”
少年满是惊讶地看向吴老头,在自己的印象里,这老头好像没展示过这么好的身手,怎么今天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不由得木讷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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