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瑾之和朱仲钧从宫里离开时候，太后对皇帝道：“他们婚事，还要到什么时候？”

语气里有了几分不满。

她当然知道皇帝用意。

有些事，太后不想多管，却盼着庐阳王早点大婚，顾瑾之正式替他操持家务。

皇帝想了想，才道：“四月选秀，户部行文，民间停止婚娶半年。这就要到十月。钦天监那边还合他们生辰八字，要选个吉利日子。瑾之明年才满十四，后年满十五。后年中秋节后，应该能有好日子。”

这么一说，还要拖上两年呢。

太后微微阖眼，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皇帝肯说这么仔细，说明他深思熟虑过。

“……加上已经过去上半年，皇上要留仲林京里三年。他那边会不会生变？”太后问。

她知道皇帝是要收拾南昌王仲林。

却又不想引起其他王爷贵族们恐慌。

“生变才好，朕就怕他不作为。他生变，朕才有借口。”皇帝笑着道，“母后放心。仲钧还小，他们一处多淘气，几年有什么关系？朕亲口下了谕旨，母后还怕那儿媳妇跑了不成？”

太后就笑了笑。

回程马车上。朱仲钧斜倚着引枕，非常专注咬着太后让他拎回来芙蓉酥饼。

顾瑾之就问他：“宫里没吃饱吗？”

朱仲钧摇摇头，道：“吃饱了，不过，这个真好吃！”然后往顾瑾之嘴里塞。

顾瑾之绕不过去，只得咬了一小口。

懦软酥甜，没什么特别。

“好吃吧？”他眯起眼睛笑着问。

这样神态，酷似曾经庐阳王。

他装傻子装出经验了。

“还行。”顾瑾之点头。

朱仲钧也不深问，道：“你方才使劲看宁萼，他有什么不妥吗？”

顾瑾之点点头。道：“清代有位名医说，人行坐运转，全仗阳气。阳气上半身五成。下半身五成。

一旦亏空得厉害，比如失去了五成，可上半身和下半身各自剩下二成半，自己感觉不到，经验不足大夫也看不出来。反而不觉得有病。

经络里阳气不足，虚空得厉害，阳气也会窜来窜去倾斜。无气就不能动。我瞧宁萼走路时候，整个人向左边倾斜，他右腿阳气偏移到了左边，应该是不怎么灵活了。再过半年。大约会患上右半身瘫痪。”

朱仲钧笑了笑。

他道：“你死了之后，你学生将你一生书稿合辑出版，写了序言里就有这么一句话‘顾氏诊断。望其形，知其病所’，我记得很清楚，真是一点也不浮夸，是你一生精确概括。顾瑾之。你诊病这方面，天赋是旁人难以想象。”

望其形。知其病所……

原来她一生，也得到了这样高赞誉。

她唇角有了丝笑。

“……中风瘫痪，自古就有。可你这论述，却是三四百年之后才出现。超前一步是天才，超前两步就是疯子。你跑去跟人家说，人家未必相信，何苦做吃力不讨好之事？对你又没有任何帮助。”朱仲钧道。

他做事，总有目。

“他若来求诊，我自然告诉；他若不信，我也不强求。”顾瑾之道。

两人说着话儿，就回了元宝胡同。

朱仲钧吃得饱饱，午饭也没用，直接躺东次间炕上睡觉。

天气有点热，屋子里已经搁了冰。

芍药轻轻帮他打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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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延侯府那边，下了马车时候，宁萼感觉自己右腿，仍是僵硬酸痛。

他走路时候，就微微倾斜。

宁夫人注意到了，问他：“这是怎么了？我从七八日前起，见你走路就是这样。”

宁萼忙遮掩着笑。

他和得小妾屋子里戏耍，做些巧玩法。

那小妾躺桌面上，白皙皙胸脯，水蛇一样腰，春光无限美。

宁萼瞧着，心里大动，行房时动作没控制好，右腿就重重撞了桌上边沿上，磕得紫涨了一块。

这件事，他哪里好拿出去乱说？

而后，小妾又枕着他腿歇午觉。

打那之后，他这条腿就有些不便。

他去问了太医，太医们都说没有任何伤，磕着了筋骨疼也是有，安静修养几日。

“上次外头骑马，卡了一下。”宁萼撒谎。

宁夫人就道：“今日坤宁宫，庐阳王准妃不是总拿眼睛瞧你？她可是瞧出了端倪？听闻就是她治好太后，本事了得呢。明日你上门去，再问问她。”

越想越觉得靠谱，“庐阳王整日也她家，我正好也去问问席哥儿事。”

宁萼知道夫人很想念长子，他自己也想。

借口找顾瑾之看病，私下里问问宁席情况，也是好。

他点头同意了：“叫人先送个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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