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浑身湿透了。

顾瑾之不太明白为何，却也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是真懂阴阳八卦，会逆转命运。

有两个道士搀扶住了他。

顾老爷子微微颔首。

画琴也上前，扶住了老爷子去厢房歇息。

满院子道士，只留下两位服侍，其他也跟着紫微真人走了。

老爷子对顾瑾之说：“他七八岁上，骑马摔了一回，昏了三天。那次是跟着太子去骑马，太子让我去给他瞧，怕先皇和太后责骂，就瞒着先皇和太后，谁也不知道，悄悄听了我去治。

当时我就说，他脑子里有凝块，可能醒不来。后，却奇怪醒了，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按理是不该醒。后来一直长不大似。如今又摔了一次，毒血反而能流出来。只要能醒，就是好事。”

只要能醒……

就是说，还跟上次一样，可能醒不来。

“去陪着他吧。”老爷子见顾瑾之强撑着没事，眼神却不同往日，他知道顾瑾之担心。

顾瑾之道是。

老爷子也要衣，有画琴服侍，她就从厢房出来，又进了庐阳王厢房。

她替庐阳王把脉。

脉搏虚弱得若有若无。

她心就一阵阵揪起来。

已经保住命了，能不能醒来。却要看天意。

用后世医学话说，他可能成为植物人。

如今，既不能搬动他，又不能给他喝药，只等枯坐着，等他醒来。

——*——*——

隔了两个厢房，是宋盼儿下榻之处。

她正问跟着庐阳王等人小厮，事情发生经过：“既然是要去逛庙会，怎么好好路不走，非要爬到假山上去？”

小厮跪。身子似筛糠抖。

他一个劲哭着说饶命。

“声音小些！”宋盼儿怕人听到，警告说道，“我又不要你命。你把事情仔细说给我听。否则。我就剥了你皮！”

“……原本是要出去。假山上有风筝，王爷说，摘下来给七小姐。小们说，去帮他拿，王爷不肯。大叫让小们不准动，他要亲自去拿。然后，他又说什么七小姐让他带着八少爷和九少爷，他就拉了两位少爷一起上去。

小几个仍是不放心，就跟着一起上去了。王爷自己脚踏空了，还带着把两位少爷掉了去了。小们拦也来不及……”

有两个小厮手忙脚乱去拉。结果都被带了下去。

假山并不高，掉下去确会疼，不小心也可能这段手脚。

可偏偏。煊哥儿和琇哥儿是掉庐阳王身上，偏偏又庐阳王正脑袋下一块尖锐石子。

宋盼儿这才知道，煊哥儿也掉了下去，忙去叫人把煊哥儿叫来。

琇哥儿也跟着来了，他害怕得要哭出来。头都埋到了地上。

顾延臻瞧着就很心疼。

宋盼儿没看琇哥儿，只是把煊哥儿拉过来。仔细问他：“哪里疼？手疼不疼，脚呢？身上哪里疼？”

前后左右检查了一遍。

煊哥儿不疼，他吓死了。

被母亲这么关切一问，他哇一声大哭起来。

琇哥儿也跟着哭。

大伯母只当宋盼儿骂孩子，连忙挑帘进来。

看到煊哥儿趴宋盼儿怀里哭，琇哥儿站地上哭。

一个小厮跪地上哭。

大夫人呵斥那小厮：“吵了王爷养病，你有几个脑袋？”

那小厮不敢哭了。

大夫人就把琇哥儿拦怀里，安抚他，问他哪里疼。

琇哥儿手折了一下，有点隐约疼，此刻他却不敢讲，只是跟煊哥儿一样说“不疼。”

两个孩子好半晌才停下来。

二房两个姑娘也听到了，就叹气说：“这回惹了大事。”

等孩子们不哭了，大夫人拉着琇哥儿，也坐到了宋盼儿身旁炕上，压低了声音和她说话：“三弟妹，大嫂话，你别不喜欢听：今日这件事凶险得很，却不是咱们家孩子错儿！

我仔细问过了，庐阳王想拿着山石去拿风筝，又记得瑾姐儿叮嘱，想用一只手抓住他们兄弟俩胳膊，然后又低声蹲下去捡风筝，才踏空……”

顾瑾之吩咐庐阳王，他就照办，一点也不知道变通。

旁人都没事，偏偏他被石子碰破了脑袋昏了。

这些都是冥冥中天注定。

这次事，就是个意外。

“可到底是跟着咱们出门，错儿还咱们身上。”顾延臻叹气道，“如今可怎么是好？”

都是庐阳王蠢，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事。

正常人，有小厮跟着，自己干嘛爬到假山上去？

宋盼儿就深深叹了口气。

从前她是觉得庐阳王很好，也许能过一生。

可这件事，让她心里很难过。

要是个正常些孩子，哪怕幼稚单纯些，也不能出这事。

将来顾瑾之嫁给他，就要替他操一辈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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