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嬷嬷再次愣住,一时没能答话。
赵清书哭得更为汹涌,满脸被世人遗忘的孤单绝望,在姚嬷嬷的怀中扭来扭去,还不安的蹬腿,“嬷嬷一直陪在我身边,连您也不信我,呜呜,我讨厌妹妹!”
“三姑娘,真的害了您?”好半晌,姚嬷嬷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语气中带着动摇。
“是真的!当时只有妹妹在我身边,她拿银针扎我,呜呜。”赵清书一面哭,一面答。还撩起裙摆,指着细腻皮肤上的红色斑点,然后抬着泪眼,可怜巴拉的瞅着姚嬷嬷,小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姚嬷嬷看着整颗心都融化成水,想到姑娘打从出世,没有一天离开过她的身边。姑娘的性情,没人比她更为了解。
姚嬷嬷深吸口气,眼神坚定,毅然回答,“姑娘放心,今后,老奴会保护您,定不会再让三姑娘欺负了您去!”
目的达成!
“恩,我相信嬷嬷。”转悲为喜,赵清书破涕而笑,转头对跪在地上快要支撑不住的两人道,“你们也不必谢我,我并不想救你们,要谢就好好谢谢嬷嬷。”
核桃杏仁忙对姚嬷嬷说了好些感恩的话,这才相互搀扶着站起来。
姚嬷嬷也松了口气,慢慢收起啜泣声,平静下来。
无思识趣的去打了水来,让两人净了脸。又有环儿送药来,赵清书就着环儿的手将药喝下。
姚嬷嬷还想服侍她歇息,赵清书连连摇头,“嬷嬷,你们都累了,今天就去歇着,呆会我自己上床睡觉便是。”
姚嬷嬷见收拾的差不多,自己也确实累了,核桃杏仁更是摇摇欲坠,也不再坚持,吩咐无思留下伺候,与核桃杏仁一起退了出去。
“痛吗?还是你是笨蛋?”无思慢慢踱上前,揪住一直藏在袖中的右手,笑问。
她的手中捏着一枚细细的银针,针尖没入掌心之中,周围渗出血丝,染出一大片红晕。
“被你看出来了?”被他发现,赵清书也不遮掩,颇为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迫着自己也哭不出来,只好想别的法子!”
“为了一个奴才,值吗?”无思冷笑,毫不手软将银针拔出,登时有殷红的血迹渗过指缝,落在地上。
赵清书忍不住一抖,痛得倒吸冷气。随即坦然笑道,“若是对核桃杏仁,我不会这么做。但姚嬷嬷不同,她是我最为倚重的人,若不能消除她对我的芥蒂,我的处境危矣!”
如果换做是我,你也会如此用心,只想获取我的信任吗?无思很想这么问,但话到嘴边,又换成冷哼,“你是猪吗?消除芥蒂的办法多的是,何苦非要自伤?!”
语气不善,却难掩关怀。
“我自幼丧母,只有嬷嬷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赵清书莞尔,笑容真挚,“我不想骗她,更加不想伤害她!”
所以,宁可选择伤害自己来达到目的?无思难掩自己的惊讶,心慌胸闷,憋红了脸庞,他转身就走,“刚才见你声泪俱下取得姚嬷嬷的信任,还以为你有所长进。看来是高估了你,猪,到何时都成不了老虎!”
声音宛似清水,话语又急切,如同玉珠滚盘,悠远如歌,不带歹意。
赵清书偷笑,正想将右手清理一番,无思去而复返,秀丽的脸庞带着妖娆之气,桃花般红艳。
“怎么了?”赵清书有些不解。想起什么,惊呼,“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因为入水所以发烧了?”
她还因为把姜汤喝掉内疚着,说完,便要上前去探他额头。
“我没事!”无思埋头急退,抬手却扔了一个玉白的小瓷瓶过来,冷言道,“毒药!”
赵清书抬手接住,拔开瓶塞嗅了嗅,不由失笑,瓷瓶里装的分明是伤药。
无思趁她低头的瞬间,疾步离开。脸上红晕未褪,心慌不已。
他行至院中,倚在桃花树上抬头,满天繁星,一轮皎洁明月当空而挂,银白的月光静静洒下,铅华如洗。
心绪慢慢沉淀,归复宁静。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仍是她的音容笑貌。
师父曾说,人之相交,贵在知心。世人多虚伪,常常笑里藏刀,不可不防。唯有性情中人,七情六欲宣之于脸,值得一交。
或许,她不如他所想,并非心地良善、蕙心纨质之人。但坦荡如砥,任何情绪都不加遮掩,喜欢就笑不喜欢则哭,随心所欲率性而为……正是师父曾说过的性情中人。
这样的她,如同光一样,闪闪发亮、耀眼夺目,让他心生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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