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何大夫迟迟不语,葵花焦急得又大哭起来,边哭边拼命的向何大夫磕头,每磕头一下,都能听见巨大的响动。
这院子里原本在受训的小药童们也看不下去了,一个年约七岁的药童走到何大夫身边,伸手扯扯了何大夫的袖子,仰着天真的小脸冲何大夫道。
“师傅,你不是说,医者父母心吗?这个姐姐这么求你,你就去看看她家姨娘吗。”
这孩子不足八岁,天真的小脸上满满的期待。
何大夫伸手在自己的小徒弟的头上揉了揉,叹气道。
“罢了罢了,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孩子不成,走吧,阿贵,你提上药箱,跟我一起去。”
何大夫的话音刚落,葵花又砰砰砰的对他磕了好几个响头,然后才爬起来,在前面带路。
何大夫跟着葵花走到了后院凤芸的房间里,只看见凤芸仍旧在昏迷,脸色已经一片青白,眼看就是危在旦夕,命悬一线,这让何大夫震惊之余也为自己的拖延而愧疚,他探手为凤芸把脉,然后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我先开个方子,先看能不能把药服下去,如果不行,就只能准备后事了。”何大夫说完,走到桌子旁开药,那个叫阿贵的药童一直站在何大夫的身边,看见凤芸那张青白色的脸,眉头微微蹙起。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后院的女人躺在床上等死一样。
何大夫开了方子,便让阿贵先去抓药,有些事情,他还不好和尚没有弱冠的阿贵说。
“凤姨娘这身子只怕就坏了,以后啊,也别想有身子了。”何大夫对葵花道,葵花却一直看着昏迷中的凤芸,以后有没有身子这对于她来说,已经太遥远了,此刻只要她能活下去,以后能不能再有身孕,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妨碍?
葵花如此天真的想,头上因为磕头而导致的伤口上的血液已经凝固,只要凤芸能活下去,也不枉她这么付出了。
何大夫又叮嘱了几句,什么不能碰凉水,不能着凉等,等阿贵拿了药来,便又带着阿贵走回自己的院子。
葵花在何大夫走的时候一谢再谢,甚至还拿出一串铜钱要给何大夫当谢资,却被何大夫摆手拒绝。葵花也只得作罢。
在回去的路上,阿贵问何大夫,为什么不及早的过来给凤芸治病,看凤芸这样,以后不用上好的药扶着,只怕日子不好过。
何大夫看着自己的徒弟,微微叹气。
“你看这后院,穷奢极侈的人,也不过那几个,而我们这些人,也是依附他们而生活。你再看刚才的凤姨娘,却只能躺在床上等我们去医治,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阿贵茫然的摇头,他从跟了何大夫那天起,就听从何大夫的教导,医者父母心,在大夫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可是今天师傅和他说的话,让他茫然至极,师傅这么说,不是和最初和自己说的,自相矛盾吗?
“哎,你还小,即使告诉你了,你也不会明白,只因为这世界,是权力者的天下。”
何大夫说完这一句,便没有再开口。
十二岁的阿贵当时并不明白自己师傅这话的意思,后来当他成了大夫,他却重复了自己师傅当初和他说的话,告诉他的徒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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