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气氛是什么样的,我从来没有体会过,可是它一定和悲伤联系在一起。
很多必须流逝的东西,我们无法控制,比如生命;很多必须表达的感情,我们错过了最佳时期,比如亲情;这个世界总喜欢留有遗憾,然后让后人无休止的念念不忘。
房闻柯和赵骏去看望他们父亲的第三天,父亲在睡梦中毫无征兆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生命在此画上了终结,同样也终结了刚刚起步的父子之情。
房闻柯在家里听到这个噩耗后,双腿发软的瘫坐在了地上,整整半个小时里,他没说过一句话。
好像这半个小时里,他在脑海里不断的过滤着从小到大的画面,他在抓捕那些有关父亲的片段。他想努力的把它们刻画在记忆里,可是记忆随着眼角的泪水,变的湿润模糊了。
原来在人生这个奇怪的定义里,任何的埋怨一旦和死亡碰撞,就会被无条件原谅。
房闻柯原谅了父亲迟来的父爱,却无法原谅自己没来得及尽孝的心。
我和房闻柯赶到医院的时候,父亲的脸已经被白色的被单蒙住了头部,他最后的遗容终究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病房里的寂静无声,让人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爷爷笔直的坐在病床边,一声不吭的背对着我们。他半眯着眼,盯着病床上的儿子,好像在传递着什么,又好像在告别什么。
爷爷的满头青丝在窗外光照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那是经过了多少岁月的摹刻。
白发人送走了黑发人,这是一位年近八十的老人对儿子的默哀。
我和房闻柯站在爷爷的身后,不敢发出声音。我俩都没敢往前多迈进一步,怕吵到爷爷的难过,更怕吵醒失去灵魂的人。
这时,赵骏拿着一摞手续单子走了进来。
赵骏的眼睛泛着血红,肿肿的,一看就是刚刚痛哭过。
原来男人也有这般脆弱的时候,在面对亲情的时候,在面对生离死别的时候。
“你们来了。”赵骏沙哑着嗓子说。
“爷爷在这坐了很久了吧,我们没敢打扰他。”我小声的示意赵骏。
“坐了能有半个小时了,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一直坐着。”赵骏干咳了两声,说道。
不过,敏感的房闻柯还是觉得爷爷有些奇怪,他担心的走上前,拍了拍爷爷的肩膀。可是,爷爷却一动不动,连背影都在那瞬间变的黯淡无光。
赵骏也发现了爷爷的不对劲,急忙抓过了爷爷的双肩,却发现爷爷的脸已经没有血色了,同病床上的被单一样苍白。
赵骏发了疯的使劲摇晃,可是爷爷依旧没有反应,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赵骏崩溃的跪在了地上,他失控的朝着爷爷大声的呐喊,可是爷爷已经听不见了,他布满皱纹的双眼半眯着,脑袋被赵骏摇的向一边耷拉着。
爷爷因为突然的心脏刺激停止了呼吸,爷爷逝世了,和父亲一起。
此时,医院的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这是这座城市的第一场雪。
一切都即将被皑皑白雪覆盖,覆盖另人心碎的记忆,覆盖不想表达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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