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舒叹了口气，“算了，程娘子暂时不必再去大古家村，不过，要麻烦程娘子打听打听，这镇里镇外有没有品性好、人勤，又到了适婚年龄好姑娘。若有合适，麻烦程娘子给府里送个信儿。”

程娘子满口答应。

青舒又交待一遍程娘子，她已知晓一切事，不能说露嘴。若苏妈妈问起，就说她过来只为拜托程娘子为府中未成家壮丁们寻合适姑娘说亲。

出了程家门，青舒没有回府，而是坐着马车出了镇子。

周伯彥赶到时候，就见皑皑白雪中，光秃秃林木中，站着一名背对他身披浅蓝色斗篷女子。

把人带到，丁家宝停马车边，与李大郎站一处。

小娟走上前，行了礼，“彥公子，小姐请您过去说话。”

周伯彥将手中缰绳扔给顾石头，一步一步，往女子所站方向走过去。只见雪地上一串女子脚印旁，印上了属于男子大脚印。

听着身后踩积雪上脚步声，青舒捏紧手中契纸，慢慢回头。

周伯彥看到她露斗篷帽外脸冻红通通，眼睛却依然明亮样子，停了离她有七八步远地方，“不冷吗？站这里。”

青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有件事想麻烦你，便冒昧地请了你来。”说着，缩斗篷里左手伸了出来，抓着契纸递向周伯彥，“麻烦你帮我看看，它们之间区别，我不懂这些。”

周伯彥定定地看了她几眼，见她脸上没有什么不妥表情，这才上前两步，伸出两指，夹住契纸一角。

青舒便立刻松了手，将手缩回斗篷里，屈膝一福，“多谢。”

周伯彥很是诧异古青舒此刻表现，收回手，展开折到一起纸看，是两张契纸，确切地说，是两张卖身契。所不同是，衙门盖印章。

“买卖奴仆要到官府备案，所谓备案一是官府盖上印章，一是收相应税。不过，盖印章有两种，一种是死契章。盖上这种章奴仆，不仅自己终身为奴，有了儿女也是终身为奴，被称为家奴。”就像这张，他扬起卞小娟卖身契。

“另一种是活契章。你买了奴仆，立了卖身契，但有意让奴仆为自己赎身，便会官府备案时，要求盖上活契章，就像这张。”他扬起许麦子卖身契。

“没有备案会如何？”青舒紧张地问。

“不如何？你不必担心，没有备案，官府也不会追究你。自然，没有备案卖身契也是有效。朝廷有规定，允许大户人家有一定数量没有备案奴仆存。”说着，周伯彥折好两个卖身契，又两指夹住，递向青舒。

青舒伸手接了，“依我们古府目前情况而言，允许存几个没有备案奴仆？”

周伯彥侧过身站着，“忠武将军虽然已逝，但皇上封四品诰命夫人即忠武将军夫人安好。按照大安律令，古府奴仆不得超过百人，未备案奴仆不得超过十五人。”

“签了死契，世代为奴，不可以赎身，是吗？”青舒一脸认真。

“也不然。虽然不能赎身，但若是主子开恩，还是可以放出府。”

就这样一问一答间，青舒总算弄清楚了。签了死契奴仆不是自己想赎身就可以，必须是主家开恩，愿意放他出去才可以，而且给主家交了赎身银子后，还要交给官府一笔银子，才能由奴转为良人。而且，三代内，不得参加科举。

签活契，想要赎身，报了主家，得到主家允许，交了赎身银子，再到官府消了奴籍便可。自然，三代内，不得参加科举。

签了卖身契，主家没到官府备案，主家允许赎身后，直接为良人，五年内不得参加科举，而不再是三代。

再有，签了死契奴仆有了子女，子女出生之时便为奴。签了活契奴仆有了子女，不想让子女为奴为婢，得到主家允许，可将子女以良人身份送出府去交给亲戚或朋友养。没有官府正式备案奴仆有了子女，同样，出生时是良人身份。

弄清楚了这些，青舒略一沉吟，拿出带身上一颗珍珠，“公子可知它价值？”

周伯彥看了一眼，立刻转过头。他看到了珠子，同时也看到了她冻越发通红脸，他抬脚往回走，“边走边说。”

青舒微愕，但马上跟上，保持着五六步距离。

“一吊钱一颗，南边富户拿来给孩子玩耍用。”

青舒听吸气，“多吗？”

“不多，偶尔才能碰上。”

“那，能碰上，都是这么大吗？”

“不是，这样大少。”他手下可是收集了三年半，才得到了这么大个头珠子一百零九颗。一转手，他全给了青阳。

青舒跟吃力，直接用跑，追上他，“我们谈个买卖。”

周伯彥停步，看了眼一仗开外古府下人和自己随从顾石头，又看了眼眼睛晶晶亮地挡自己前头古青舒，淡淡地说道：“有话说，我还有事要办。”他很怀疑，面前女子是不是脑子坏了，否则脸都冻成那样了，还不赶紧回府去，反倒一脸高兴地站冰天雪地里要和他谈什么生意？

“你有一家珍宝阁对不对？”问题出口，青舒眼睛闪闪发亮。

周伯彥别开脸，“嗯。”

“那，你珍宝阁里一定有不少手艺超群匠人。你等我一下，我拿样东西给你，你记得要找你手下好匠人，帮我把东西做出来。”说罢，转身往马车跟前跑过去。

小娟见了，赶紧迎上，“小姐，您慢些，小心脚下。”

青舒觉得身上斗篷很碍事，跑已经够慢了，再慢，那和走有什么区别。她到了马车边，赶紧催小娟从车里拿了一个小匣子出来，然后打开，露出匣子里纸张和一颗珠子，她再把手里一颗珠子也放了进去，合上匣子，示意小娟交给一旁顾石头。

顾石头看向走过来周伯彥，见周伯彥点头，这才接过匣子。

“拜托你了，做好后，你手下什么时候顺路，什么时候帮我捎回来。”青舒虽然说着拜托你了，但从头到尾，她一点都没客气。

“要怎么谢我？”既然是找他珍宝阁匠人做东西，自然左不过女子喜爱金银首饰类东西，他倒是可以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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