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柳、杨氏跪在地上,吴良辅眼中的惊讶一点一点放大,直至夸大,“奴才来得不是时候,打断皇贵妃的训示,请皇贵妃见谅奴才的唐突,这就打道回去。”
吴良辅躬身后退,我不言语,他一路退去,随来的戴过却站住不动,他停下,喊向戴过,“你这没眼力劲儿的呆瓜,没看到本公公都退出不敢惊扰皇贵妃,你直愣愣杵在那儿立什么桩子?”
戴过的茫然落在跪着的人身上,该是和吴良辅搭戏,反倒成吴良辅的独角戏,我也不想看吴良辅演戏,叫起杨氏,“吴公公请留步,你可是尚膳监首领太监,若不是有紧要事情,何至于亲来一趟,本宫已经训示完毕,该走的是本宫,你留下,要与康妃说什么,请自便。”
戴过快步挪到吴良辅身后侧,我带上菱香、杨氏往外走,经过吴良辅身旁时,他虽是弯身恭送,我却瞥见他一只手不断给戴过手势,没有停下脚步,我继续往前,正要跨脚出殿门,就听得身后杨氏“啊”一声,回头看去,她跌在地上,戴过正收住自己歪斜的身体,若是没收住,他可就会摔到杨氏身上。
戴过麻溜扶起杨氏,热情迫不及待就往杨氏身上浇,“冒失冒失,别见怪!可摔疼喽?身体无恙吧?病都好了吗?”
杨氏慢悠悠斜开戴过搀扶的手,脸扭开一侧,绯红正悄然爬上她脸颊。再是呆傻,也能看出这两人有些触动,看及吴良辅满意自得的样子,不难想这桥段怕是他授意所演,否则戴过怎就站不稳偏偏跌过来扑倒杨氏。细柳忍不住的呵呵笑把我的目光拉过去,同时总算见到康妃用起了团扇,只不过不是扇风,而是挡住那幸灾乐祸的笑脸。
终是不能沉住气,装作无视眼前,我返身回到上位坐下,“吴公公,既然奶娘的身体连戴过都记挂着,本宫就多停一停,规整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七皇子的病本宫无法向皇上交待,也无法向皇太后回禀。”
冷不丁往在场泼去一盆冷水,吴良辅顷刻间面无表情,康妃放下团扇,阴云笼罩双眸,我当即吩咐戴过站到前面回话,“戴过,奶娘进宫顶多一月时间,向来都在阿哥所,本宫差不多天天见她也不曾知道她得病,你怎么就能知道?”
戴过刚想回头看吴良辅,我马上出声打住他,但吴良辅还是在他身后提醒他想清楚、回仔细,可别犯糊涂。在此前提下,戴过简述的就是那日上午他在御花园见到杨氏想要摘荷叶,好心帮忙摘下后得知杨氏身体不舒服,便说御膳房有晒干的荷叶,给她弄些来,效果更好,于是两人相约傍晚时分过来,之后杨氏准时取走干荷叶,自此两人再没见面。
如果说年龄不到二十岁的杨氏只看到年龄大不过她几岁的“小白脸”而忽视戴过的太监身份萌动羞潮的话,那当戴过讲述完他们相遇的经过,她是再也萌不出美好,一脸愕然,转而急忙辩解,“皇贵妃,不是戴公公说的那样,那日上午与奴才碰见的是康妃娘娘,也是娘娘约定傍晚过来拿药,只不过那时过来送药的是戴公公,说是奉康妃娘娘之命而来。”
“好你个刁钻的奶娘,自己与戴过就在大家面前眉来眼去,勾搭上人你无心好好喂养七皇子,你偏还要赖上本娘娘,你是活得不耐烦吗?”康妃猛烈回击,杨氏、戴过同时呆愣,很快就是一起扑倒在我跟前,异口同声慌乱否认,
“皇贵妃请您相信奴才,奴才真的就取药那次见过戴公公,奴才是清白的,奴才也是真心哺育七皇子,绝不敢怠慢半分,奴才说的都是真话。”
“没,没有的事儿,奴才与奶娘什么都没有···”
戴过话没完,我盯住戴过,快速发问过去,“戴过,把药送给奶娘,你可是接过奶娘的奶水,快说,你拿去做什么?”
“奶——奶水?”戴过惊得舌头都打了结,“奴才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奉命拿回景仁···”
“景仁宫”三字没来得及说全,吴良辅却已是冲过来一挥手重重打在他脑袋上,尖声尖气呵骂起来,“你这个肮脏下作的死奴才,你不好好当差,你跑去玩弄奶娘,就连奶水你都敢要来往自个儿屋里藏,你要不要脸,混帐东西。”
戴过抱住脑袋,生怕吴良辅还会再给他一下,伏在地上就只会说,“奴才错了,求皇贵妃饶恕,求吴公公饶命。”
“哎哟皇贵妃啊,奴才真是没脸见您,这下贱胚子都不是个男人还敢做下这龌蹉事儿,奴才不会管教底下的人,您就惩罚奴才吧!”
和吴良辅纠缠嘴皮子该是我自讨苦吃,他就是能在跟前面不改色地信口胡诌,杨氏只要提一次康妃,吴良辅就能往戴过身上多加一次辱骂,此时的戴过除了趴在地上把错全揽在自己身上,其它的再不会说。
无论是康妃和杨氏,还是戴过和杨氏,都没有第三人见到、听到,各说各词,我即便相信杨氏,可片面没有说服力。我本想趁机询问让康妃露出马脚,岂知吴良辅的搅局,特别是送药的居然是戴过,这一点我万万没有想到,吴良辅到底在其中充当着什么角色?
梅萼,对,我可以传唤梅萼过来,奶水做药引就是她亲耳听到,她可以作证推翻吴良辅的构陷。转念,万万不可,波及梅萼,曼筠就会被惊动,她现在可不能再受惊吓,到时没准又能把罪过推到她身上,现在看来,以吴良辅的巧舌如簧、厚颜无耻,极有可能。再者梅萼求过我,就好像她早已预知今日局面一样,不能提梅萼,不能牵连曼筠。
“皇贵妃,您真是贵人多忙,这奶娘就在您眼皮底下乱吃药,还往外勾搭送奶水,您也没来得及阻止,可怜七皇子眼看就要满月竟被奶娘连累遭上这些罪,您说皇上和皇太后知晓会都不知会如何心疼?”吴良辅开始反客为主惺惺作态拐弯抹角问起我的失误。
我可不就被问住,哑口无言,到这份上,康妃已经置身事外,我反倒该处理杨氏和戴过的不伦不类?无中生有的事情我要如何决断?
“姐姐,虽说奶娘是您的人,您硬是要带走,妹妹不敢多说,可也不能让妹妹平白受这委屈,七皇子也是太后的心肝宝贝,太后跟前也不好交待这来龙去脉,您说是吧?”康妃也跟上凑热闹,听这话似乎要到太后跟前讨个说法的意思。
事情闹到太后跟前,后宫就会炸锅,隆禧身体才刚见起色,我没有多余精力去收拾混乱,怎么办?眼下我可真是被他们逼得身陷“囹圄”,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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