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出惊人,我与菱香口呆目钝,脑子里暗自解读他话中“要”的含义,去乾清宫当值?亦或收入后宫成为承幸的妃妾?
“发什么愣?你可是答应了的,朕知道菱香是你带进宫的,你们虽是主仆,却也情深潭水,就因如此,朕才不会亏待菱香。”
难道是收入后宫?我立时就傻眼,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种优待方式怎么就让人从心头涌出来的不是喜而是悲呢?
“过不上几年,菱香也该到出宫的年纪,她愿意留你身边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但若是碰到好姻缘,你既然视她如亲人,也该为她打算,更何况,这次说不准就是两情相愿,你这个好主子可要成全。”
听不清楚他说什么,我的脑子已经搅成糨糊,去到他身前,“皇上若喜欢菱香,妾妃岂敢存不成全之心?”
惊讶猛地提高他的声调,“这些年朕何时再碰过宫女?”却又眼珠子一转,“即便朕要宠幸菱香,于公,你执掌后宫,理当答应,于私,菱香是你的人,你也该高兴才是,朕怎么瞧着你分明不愿意,这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菱香慌忙来到我们跟前跪下,语音颤乱,“奴婢不值皇上多看一眼,皇上与皇贵妃伉俪情深,千万莫要因为奴婢伤了感情,奴婢情愿一辈子就在承乾宫伺候主子。”
“你瞧瞧,要怪就怪自己把人调教得好,勾了人家的喜欢,论模样,这鸭蛋脸、直鼻梁也是可圈可点,论为人做事,分寸得当,有礼有节,还有那口才,小碌子,那几句话怎么说来着,且是给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给学学。”
他这一发话,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强忍发笑的小碌子口齿漏风带笑回起话来,“回皇上,菱香那日说的是‘···我们主子何尝不是形容憔悴,李太医从来都是尽心尽力,只是这个中缘由伤人伤心,岂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何况是我们主子这单薄的虚弱之体。你我各为其主,此时也只能勤力照顾好自己的主子,其余的皆不是你我唇舌所能劝解,既能怒气冲冲而来,也能心平气和而来···’”
“听听,朕当时听了小碌子的转述,朕都觉汗颜,仿佛一句句羞煞的就是朕,朕能不想着奔往承乾宫来给这宫的主子服个软,否则朕堂堂男子汉岂不都被压在了一奴才这得体的伶牙俐齿之下?”
双目移定小碌子,真是了不得的对皇上忠心耿耿,一旦有心起来,这鹦鹉学舌的复读本事任谁也比不上他。
菱香已经完全俯趴地上,除了声声颤兢“皇上恕罪”,再不敢多说别的。
“皇上,”这里说谁都有些不同程度的情绪波动,唯独任在依然平心静气,“达礼侍卫还在乾清宫门前候着,您看?”
得了这提醒,皇上幡然转神,横过我一眼,“就你乱打岔,朕都跑偏了。”
面向菱香,皇上尽显平易近人,“菱香,朕的御前侍卫达礼,你可认得?”
菱香抬头,茫然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今儿个达礼向朕求亲,说是看上了皇贵妃的贴身奴婢,希望朕能成全他。论身份,达礼可是正三品一等侍卫,做不得夫人,但仅次于此的侧室肯定无疑。他向朕坦言,他真心喜欢皇贵妃身边的这位奴婢,绝不会亏待,只会护在手心里疼着,说这话时,达礼脸都涨得通红,朕当即满口答应。不止如此,达礼还随身带来一份贵重的求婚礼,等会儿就给菱香送过来。”
愕然布满菱香的脸,皇上的话极为不可思议,我也深有同感,思绪把菱香入后宫的幻想拽出来,又紧接着回想达礼,但还是难以理解,“皇上,达礼似乎并未明确提出他想娶的就是菱香,您确定是菱香吗?”
皇上自信满满,“他是不知道名字,但他说了,就是时常陪在皇贵妃身边的贴身奴婢,南苑、温泉都陪着皇贵妃。还用说吗,除了菱香还能有谁,你每次出外不总是带着菱香吗?细想菱香本是个不错的姑娘,他喜欢也是自然,达礼可是个很好的男人,菱香能被他看上,那是菱香的福气,这件事,越想越圆满,朕就做主了,你就抓紧时间给菱香筹备嫁妆,早些给她个好归宿。”
菱香立刻伏地,慌不择言,“皇上,达礼侍卫想娶的绝不是奴婢,奴婢与他说没过几句话,何来有情之说,一定是弄错了,不会是奴婢。”
“放肆,你什么意思,难道朕弄错了吗?”皇上变色气生,“你说,除了你,谁还能整日里陪着皇贵妃,你倒是告诉朕,达礼想娶的是谁?翠艾?绿荞?”
菱香瑟瑟发抖,但还是坚持不让,“皇上请恕罪,奴婢不能嫁达礼侍卫,宫外好姑娘多的是,达礼侍卫定能够再寻佳偶。”
“混账东西,你一个微不足道的奴才竟敢违抗朕的意思,朕已经答应了达礼,他想娶你,那是看得起你,管你愿不愿意,朕就是定了。”皇上怒气升腾,不容抗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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