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九年,八旗每旗各设宗学,选满、汉官各一名为之师范,凡未封宗室之子,年十岁以上者具入宗学,有放纵不循礼法者,学师具报宗人府小则训责,大则奏闻。亲王、世子、郡王,选满汉官各一员,讲论经史,贝勒以下俱应勤加讲阅,以昭成就宗室人才之意。每旗还设满洲官教习满书,至于习汉书,听从其便。
渐渐地,眼见武事有所懈怠,骑射的勤练不如从前,皇上又担心讲武习兵的祖训被大家忽视,况且南方战事未停,统一大业未成,于是又生出忧虑。
顺治十一年,皇上以担忧思习汉书、入汉俗、渐忘满洲旧制为由,认为既习满书,便可将各样汉书翻译满文观玩,于是命停习汉字诸书,专习满书。
如今宗室子弟中能得皇上青睐的为数不多,先不说个人兴趣相同,单说这朝堂政事的辅助就让皇上摇头叹息。父辈中自从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过世后,皇上再找不出可以镇住宗室的老辈亲王,当然有失必有得,同时也不会有居功自傲的老辈们站出来指手划脚,皇上倒可大刀阔斧一展自己的抱负。
皇上自己的同辈宗室中,现如今简亲王济度和安亲王岳乐算是旗鼓相当,简亲王领衔议政王大臣会议,而安亲王掌管宗人府。只不过私下,皇上与岳乐兴趣相投,政见往往也不谋而合。
稍微停顿,见我只是听着,太后倒也不避嫌,接着侃侃而谈:“顺治九年,福临罢诸王、贝勒、贝子管理部务,亲贵们心里的埋怨可想而知,可哀家还是支持他,任人唯贤,他的想法很好,入关后的大清再不同于从前,疆土更为辽阔,臣民更加复杂,现状不同,策略自然需要改变。”
“可是,宗室亲贵终究是自己人,哪怕是有所偏袒也不足为奇,很多时候还是要靠自己人,话不投机没关系,做好分内事不就行啦?有时难免犯错,亦或是有些狂妄,都是自己家人,也犯不上生气、计较,是不是?”
太后停下让我给她递水,喝过水不再继续谈论,而是认认真真注视着我,随后问道:“墨兰,你倒是沉得住气。哀家说了半天,你是听明白了,不想说?还是听不懂,没法说?”
太后希望我说什么?她数落皇上无可厚非,可我不能妄加评议,太后与皇上立场不同,看法自然不同。不过进宫以来,太后却也从未在我跟前与我讨论这些,她此番谈话,仿佛是家长里短,却又是谆谆告诫,皇上的家务事向来都不单纯,总能和朝政扯上干系,我的直觉告诉我,对此我不该有想法,更不可高谈论阔。
“太后,墨兰愚蠢,不懂太后的深思熟虑,我现在只盼着您的身体康复,如此皇上也可一心理政。这些日子,皇上来回奔波,辛苦劳累,着实不易。墨兰只想着太后与皇上好,一切皆好!”
太后又是静静盯着我,一会儿后,微笑浮出脸容,眼中泛出诚挚的光亮,“可不是,哀家生病以来,福临天天过来问候、招呼,人也瘦了,憔悴了,哀家看着心疼。还有你,墨兰,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哀家万万没想到你竟能如此孝敬哀家,哀家真是有个好儿媳呀!”
太后思维的跳跃性,再加上这一声“儿媳”,顿时让我茫然。“儿媳”的称谓除了皇后恐怕没人敢当,虽是皇贵妃,终究也是皇上的妾室而已。默默看向太后,她的神情并非客套,确实真情流露。
太后的面容愈发慈和,“墨兰,你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你怎会不懂。行啦,有你陪在福临身边,哀家放心。日后,哀家希望你从旁委婉劝说,要他时刻警醒,专心治国,以保祖宗基业长久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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