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浏家港南下,途经只有浙闽两地。道周,你传朕旨意,各处港口严密查找朱总煜一行人。如有发现,当好生迎接,尽快送到天兴府来。”朱聿键道。
黄道周领命下去了。
其走后,朱聿键心里有些不安:“朕的曾侄孙啊,你可不要去了浙东鲁王那里。”
同一时间,远在绍兴的监国行宫内,进行着相同的谈话。
年仅二十七的朱以海看起来脸色红润,在经历了六月的担惊受怕后,现在可谓春风得意。手握十万大军,据守浙东一隅,拥钱塘江为天险,钱粮相对充裕。最为关键的是清兵居然没有立即出兵收拾自己的意思,在手下一票激进的官员的鼓噪下,竟然生出了发兵攻取杭州,进而夺取南京,在孝陵前称帝登基的美梦来。
这个比朱总煜大不了几岁的同宗,按辈分乃是朱总煜的父辈。朱总煜还得管他叫叔叔。当然了,辈分没有像朱聿键那么夸张,朱总煜的死鬼老爹见了朱聿键还得管他叫叔爷爷。
朱以海被宫女伺候着,闭目哼着小曲。
而他下首,坐着两位大学士。正是张国维和朱大典,两人对朱以海的品行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有些庆幸,至少咱们这位监国比那个草包潞王要好得多。骄奢淫逸不要紧,只要肯听话就好办。
商谈了片刻,张国维道:“殿下,臣和朱大人商议,认为朱总煜可以大力招揽。此人已经名扬江南,被很多的义师头目奉为人杰和效仿对象,如果我们率先将其招至麾下,许以厚禄,一来,可以顺势吸纳大量义师力量,扩充兵员。二来,可以传扬殿下广纳英雄的贤君之名。实乃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举,望殿下采纳。”
朱大典附和。
两个大学士的心里其实很清楚,鲁王监国的建立其实相当的操蛋。那个时候浙东的中下级官绅厌恶清廷的剃发令,自发群起反抗,在受到总兵方国安和王之仁的支持后,方才建立临时政权。为什么是鲁王朱以海呢?因为他是当时流亡浙东唯一的一个藩王。可是那时候消息闭塞,浙东地界谁也不知道远在福建的福州,唐王朱聿键已经监国了,而且比鲁王监国早几天称帝成功,并受到了除了浙东以外几乎所有江南省份的承认。这一下,浙东的鲁王政权成了孤家寡人。
所有人傻眼了。
鲁王监国政权的各个大臣前脚还在为自己定策之功加官进爵而沾沾自喜,转眼发现自己跟了一个只有浙东一隅的土皇帝。可是让他们转而承认朱聿键政权,却又骑虎难下,很快演变成了一个僵局。
浙东的势力也很是复杂,除了鲁王政权统领的兵马外,各地自发组织起来的义师也很多。前者自称正兵,后者被轻视为义兵,两者的待遇千差万别,自然矛盾重重。可是张国维等人却是无可奈何,根本无法调停。
其中原因和隆武政权一样,应该说是和所有的南明政权一个通病,那就是兵权不在文官督军大学士的手上,甚至不在皇帝手上。数万大军只听各个总兵大人的,而总兵大人以正兵自居,自然不会把利益分摊给所谓的义兵。
张国维和朱大典的小九九,正是寻思着把在义兵中威望极高的朱总煜招揽过来,或许能够缓和正兵和义兵的矛盾。
期待的目光中,一向不怎么发表意见的朱以海摸了把宫女光滑的手臂,贱贱的笑了几声,将桌上的杯酒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摇了摇头,道:“这个朱总煜,不能用!”
“为什么!”张国维大惊,旋即意识自己失礼了,连忙告罪。
朱以海对张国维的失礼不以为意,慢条斯理道:“听人汇报,这个朱总煜一介草民居然自称宁王,反骨显现,比之三国魏延更甚。此子一旦获得义兵认可,必然觊觎寡人的基业。不可,不可!这种人应当尽早驱逐,或者杀掉,免得养虎为患。”
张国维和朱大典面面相觑,这鲁王性格懦弱,不像是会说出这种狠话的人啊。朱大典偷偷在张国维耳边低吟道:“怕是王之仁如此教唆殿下。”
张国维浑身一震,咬牙道:“定是此奸人无疑,为了私心盈利,竟不顾社稷迷惑殿下,可恶!”
两位大学士开始苦苦劝解朱以海。朱以海本是没有主见的人,听两人苦口婆心的陈述厉害,不免又犹豫了起来。
暂且不提朱以海对朱总煜的态度如何,此时朱总煜到底身处何处?
“王全,你知道这是哪吗?”朱总煜站在船头,问道。
王全摇了摇头,道:“少爷,老仆没怎么出过江苏,这是什么地方哪里会知道啊。哎,船上的老水手说外海快起台风了,不易再出海,咱们怕是只能就近找个地方靠岸避一下了。”
朱总煜望着不到十海里的陆地,翻滚的海面底下随时可能布满着危险的暗礁,台风前兆的狂风呼呼作响,战船早就把帆撤了下来。
“就近靠岸吧。”他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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