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媒婆那么一闹,顾锦恬也没有了去找老爹的心思,反正那么大一个人总不至于被人卖了去。
于是便回了自家院子,又从里屋的床褥下拿出那个荷包里的银子和铜钱细细数了起来。
那二两碎银其中之一已经被她拆开用了,另一枚依然好好地被她收在这。她把那碎银塞回荷包里,然后仔细地把剩下的铜板点了点。
528个铜钱,528文,这不过五日,顾锦恬满心以为老爹会去赚钱了便没有再节俭,除了吃食上面的销,还给两人置办了几套新衣裳,竟然就已经用掉了半两银子了。
她叹了口气把钱收好,心想改日得去找人问问京城的消费水平到底如何了。
顾盛康回来的时候已经快戌时末,一向自律的读书人竟然沾染了一身酒气,顾锦恬无奈的同时也能理解他,毕竟金榜题名是这个时代所有读书人的毕生追求,如今多年夙愿得偿,难免就多喝了几杯。
孝女顾锦恬见他回来忙打了热水给他洗脸净手,然后再端泡脚的木桶来,帮他将鞋袜除掉放了进去。
照理来说,她年岁已满十三,到别人家已经开始说亲的时候了,这样伺候父亲是不太妥当,顾盛康也从来不舍得她做这些事情,但是今天却是特殊的日子。
顾盛康很开心,他知道女儿从小表现得就沉默少言,比一般同龄的孩子都要老成许多,所以这种时候,哪怕她心里已经乐开了,却也不会同别人家一样表现得欣喜若狂。
她自有自己表达内心激动的方式。
于是他由着女儿为自己洗脚,看着女儿有些微微发黄的发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顾锦恬自然不知道这个便宜老爹心中想的什么,她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芯子了,此时此刻会给他洗脚也不过是想制造一些谈话的空间罢了。
而且在她的脑海中,在古代想要表现自己孝顺方式似乎也就这样了。
于是在顾盛康发出那声叹息之后,她以为他也在为钱财发愁,于是终于还是开口问道:“爹爹年后要去进京参加春闱么?”
谁知他却答道:“刚刚回来的时候,贤才兄邀我下月同他一起进京,他托人写了举荐信,说可以带我一起到汪大学士那里去学习,只是……”
顾锦恬闻言一阵茫然,她并不知道汪大学士是谁,不过听爹爹的语气大概是是非尊崇的学问大家了。只是她以为二月春闱,还能有时间可以想办法多赚些银两让他带在身上,吃住打点,拜谒门师,总是少不了销的,如今所剩不多的这些钱必然是不够。
却没想打顾盛康竟要走得如此急。
她这边还在想着,老爹却以为她停下动作是因为害怕不舍,于是将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头顶:“我知道你从小没离开过爹爹……我从来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只是朝廷此番变革我才有了这等机会,爹爹保证能够金榜题名,然后风风光光地回来接你。”
顾锦恬曾经写过很多小说,往往逃不过悲欢离合,只是从来说着金榜题名,风光回来接你这样话的却多是翩翩少年郎,而对象则是心仪的少女。
那时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坠落这样的场景里面,而对自己说这句话的却是父亲?
恍惚中她有些愣神,待回过神来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给自己天真不通世俗的爹爹泼冷水。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