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在心头的疑惑,像难以咬断的线条,令若熏感觉藕断又丝连,总觉得有些事是连接不起来的,廟原的真挚和执着,在她看来更像是信徒在全心全意地执行上天的命令,还是说廟原是个被人操控的娃娃;心下一阵恶寒,像电流贯穿全身,却又出乎意料的冰冷。
若熏甩甩脑袋,想把这一想法甩到天外。她总喜欢去猜忌些什么,把问题刨根问底,但若想与这个尘世隔离,她得抛开这些,就像大人丢弃重要的事业一样。在她心中的理想面前,任何东西都是副业。
小孩的神情认真又执着,直直地盯着若熏,他的一双眼黑得如黑夜,明亮又醒人。
若熏欲言又止,想把他驱逐走开,又找不到理由,又觉得这样赶走这小孩,太不近人情,太是冷漠,怎么都不像她的作风。场景这般的尴尬,她又不自觉转头看向窗外,门外边走来两人,准确来说,是一人推着一人走。她微微一愣,注视着那两人,他们大约都四十五岁上下,如果她的父亲还在世,估计也和他们一样年纪大小,其中青衣男子有成熟的男子气概,步伐沉稳厚重,有如奋战沙场已久的戎装将军。当然,这些只是形容用脚走的青衣男人。另外的一个人••••••则••••••她皱了皱眉。
不出所料,那两人推门而入野牛轩,便有小二上来带位,小二把他们安置到窗边的位置,放上一壶清茶,离开。茶叶尖尖露角,水上波纹不平,刹那间静溢下来,似乎这一下的平静,是为了这两人的到来。
若熏愣是走神了一番,只觉世间万物都沉寂了一下,她敏锐地感觉到就在这两人进来的时刻,她的影子露出了端倪,下一刻,又恢复平静。待她回过神来,廟原已经友好又有礼貌地和这两人打了招呼,青衣男子微抿嘴唇,以示回应,而他身旁的轮椅男子却一言不发,沉默得冷清。
若熏再三确定自己的视线,心中一片颤然。
--------那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居然••••••
她的心中是疑惧又是惊奇,刚想着伸出手,却了然放下。若熏再次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光景,脸上冷漠又淡然,好似对任何事情都不敢兴趣,手上又在有节奏的敲打,似按抑住情绪,又似在思索着什么。让她有点想起高中时代小女生见到喜欢的男生又故作高冷的状态。
这时,她习惯性地叹了口气,却听到了回音。
轮椅男人与若熏对视三四秒后,两人撇开脸,都不愿意见着对方。有些人是光看一眼,就知道适不适合交往。
轮椅男子一眼过去,只觉这女孩拼在一起是乱七八糟的。穿得姹紫嫣红,却带着一朵白。红唇似血,却双目遮白。年纪尚小,却老成如红尘人。坐在藏龙卧虎的楼中,神情却飘忽似她便是不可多得的龙虎。
若熏虽瞎,但听到轮椅男子对廟原的态度,便断定对方不是好人。连孩子都不愿意温柔对待的人,还敢说是德高望重的高人?这是系统默认的差评。
青衣男子并未注意到这一微小的插曲,目光在阁楼中流转,不禁攥住衣袖边缘。他又紧张地回看喝着清茶的轮椅男子,久久不语。←百度搜索→【←书の阅
场面沉默得寂静,间中有另桌公子的话语声,也像用金属敲打金属块般磨人心思。虽公子说话声温和清淡,他时不时回头目视窗边一桌两拨人,并以某种惹人注目的频率迅速地掠过若熏的脸颊。
廟原看着若熏的脸,时不时傻乐傻乐的笑着,低声和若熏讲些有趣的事情。廟清定这样的举动引起了青衣男子的瞩目,他望着男子文雅俊朗的模样,思索半分后,他惊然,那人不是被称为野山公子的廟清定么?他心思缠绕些许,不一会儿,思绪便明了许多。他回过头,仔细地打量着若熏,不语。
而场面里,还有另一个引人注目的人。他便是入门不久,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他的相貌约莫三十岁有余,却透着股似青梅的年轻味道。让人不得不注意到他,还有他的行为,他一直不理其他人,专心致志地看着茶楼中的孩子。他恐怕是唯一一个不带任何含糊,直接是来挑肥拣瘦的大师。轮椅男子一直紧皱着眉头,是着急,又是闷闷不乐,似乎茶楼里没有一个小孩的筋骨是他满意的。他哼哼哼的表情,仿佛对今年的露水节充满不屑而失望,失望得来又愤恨,甚至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阁楼上这时走下来一个黄衣男孩。他的面容稚嫩,透着股倨傲之气,翘首着,全是自信。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座的所有人,稳重又有些轻浮地对小二说道,“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露水节,我请在座各位的客人喝上好的露水茶。”他的身后跟着下来一个皮干枯瘦的老人,很显然便是男孩所找到的师傅。老人也同样傲视全场,他有双浑浊又精明的眼,脸上尽是漠然,而显露出冰山一角的孤傲气质。
轮椅男子正对着男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男孩和老者看得无比清楚,一时间感觉受到了侮辱,仿佛他们刚刚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丢人。
更是雪上加霜的是,有人发出响亮的嗤气声,充斥着满满不屑和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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