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妈喝了一口茶，仿佛这个动作能够让她心情完全平复下来，她已经陷入了完全的回忆状态。

“12月6日，刚刚入冬，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很冷，天空阴霾，都早上八点多了，外面还是灰蒙蒙的，没有一点阳光。若在往日，我早就出去健身了，但那天却没有，一个人呆在家里，无事可做。”张大妈的语调很缓慢，仿佛将狄小石带入到了那个可怕的日子。

狄小石当然记得，那天的阴冷，天仿佛塌了下来一般，在与贩卖人口的罪犯周旋的时候，自己好几次出神差一点就暴露了身份。如果因为施小北的事情令自己苦心卧底两年多的辛苦都付之东流，那是得不偿失的。

当时的狄小石就是这么想的，于是打起精神，努力地忘掉施小北，但施小北躺在自己怀中死去的安详却如同一副画作一样深深地烙在了心里。

“大概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我听到楼道里传来琐碎的声音，还有男人的说话声，听得不太清楚，于是，我就爬在了猫眼上向外看，也就看到了物业的洪经理和维修组的孙师父。”张大妈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也是我多事，于是便打开了门，想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些什么，结果一开门发现，楼道的地上积满了水，顺着楼梯向一层流着，你知道在当时的天很冷了，这些水要是结起冰来，我这样老太太就要倒霉了。于是，我问孙师父与洪经理，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着张大妈的讲述，狄小石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早晨，他也如同一个当事人一般，就站在张大妈等人的身旁。

说来奇怪，狄小石并不认识孙师父与洪经理，但现在这两个人便站在眼前，是那么地生动真实，活生生的令狄小石相信，这两个人绝不是自己平空想象出来的，而完全是他们本人。

狄小石确信自己所见的这两个人相貌与真实的绝无半点差错，那只月牙眼似乎也有这种本领，能够借助某种媒介将本来不可能看到的事情切实地看在眼中，而且能够穿越时间与空间的距离。

与其说那个被借助的媒介是张大妈的口述，莫若说是张大妈脑海中所记忆的这些画面，所以，张大妈虽然从未提起过孙师父与洪经理的相貌，但还是清清楚楚地展现在狄小石的眼前。

这是你与生俱来的本领，而且你会慢慢地发现，这只眼睛还能看到更多的东西。这是狱中公公对狄小石所说的话。

这么一个神奇的人为什么会象一个普通罪犯一样呆在狱中呢？

狄小石曾经向z先生询问过这个问题，z先生笑了笑说道：“他是自愿的，没有人强迫他，也没有人能够强迫他。”

这个答案就象公公这个人一样显得高深莫测，狄小石只好作罢，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有关公公的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洪经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虽然长得并不十分好看，但一身物业的制服却显得十分地干炼，一副事业型女人的样子，这样的人遭遇车祸意外死去的确是有些令人惋惜。

她贴墙站得笔直，，低头看着正在摆弄着666防盗门锁的孙师父。孙师父比狄小石想象的要年轻许多，身体强壮，头发乌黑，一看就是正值壮年，这样的一个人在两年后竟然会中风，这的确会出乎许多人的意料。

“这是怎么了？”张大妈打开房门问道。

孙师父抬起头来，他显然与张大妈相识：“这不漏水了吗，家里又没有人。”

“没有人住怎么会漏水呢？”张大妈好奇地问道。

洪经理问道：“这家没有人住吗？”

“我是猜的，反正从来没有看到有人出入！”张大妈解释道。

洪经理摇了摇头：“给业主打电话，手机还换了，真是麻烦。”

“有钱人都是买了房子不住的。”孙师父一边专心致志地撬着门锁一边说道。

张大妈看了看从666房门缝下源源不断渗出的水，说道：“该不是暖气坏了吧，那这家可就废了，也不知道装修过没有！”

孙师父随口说道：“肯定不是的，这水冰凉的，大概是家里哪个门窗没有关好，有水管冻裂了，这两天刚降温。”

“是啊，这天一降温，这些水还不都结冰了，我们这些老太太得小心一些了。”张大妈继续唠叨着。

洪经理忙安慰道：“大妈您放心，等我们处理完屋内，一定会把楼道打扫干净的。”

正说着，孙师父站起了身子，防盗门已经被撬开了，他随手便将门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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