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常是爱曲之人,又是江湖中人,刚才段熠风唱的两他就很喜欢,听说还有,便要段熠风接着再唱。段熠风也不与他客气,当下又唱了两差不多风格的。花无常在心将段熠风唱的歌曲记下,本还想让段熠风再唱两首,但这时从船的前头走了过一人,叫道:“卧槽兄醒了。”说话的人是包不期,本来花无常也是与他们在下面舱中喝酒的,因舱中太沉闷,花无常出来透气,却正好遇见刚醒来不久的段熠风,于是与段熠风聊了几句,又听段熠风唱了几首歌,是以耽搁了些时间。包不期见花无常长时间没返回舱中,便出来瞧一下。段熠风转过身,看着往这边走来的包不期,道:“刚醒不久。”包不期来到两人身前,问道:“刚才可是卧槽在唱歌?”段熠风道:“你都听到了,还问。”包不期道:“刚才上来之时,听到了卧槽歌声,便觉得唱歌岂能无酒。”
段熠风这才刚从醉酒中醒来,听到包不期又来邀他去喝酒,正待拒绝,却听花无常先一步说道:“高歌时自不能无酒,不过舱中地方狭小,不如将酒提上来,我待就着雪花,一边大声唱歌,一边大口喝酒吃肉如何?”包不期道:“花兄提议确是要得,某一介粗人,今日说不得也冒充一回雅士。”说完不待段熠风阻拦,便又只身返回拿酒去了。
包不期去叫人拿酒后,段熠风看着浑天一色的江面,问道:“你们的日子没算错?现在真的是十月中旬,而不是腊月了?”花无常道:“今年雪确实是比往年来得早了有半个月,不过却也不是无法理解之事。”段熠风又道:“那往年什么时候便会开始下雪?”花无常道:“说不准,往年都是要到十一月才会下雪,早则上旬,迟则中旬。”段熠风再问道:“那有没有六月下过雪的?”花无常没理会段熠风的无稽之谈,转头往船只前头看去,只见一行人从段熠风先前睡过的船舱前方绕了出来,提酒的提酒,提凳的提凳,不多时便来到了他们所在的这一小片甲板上。段熠风也是看着这走过来的几人,发现不但参与了捞金行动的人都在,而且而多出了两个不认识的人。
包不期走到段熠风身旁,先为段熠风介绍了两个新来的,才知道原来其中之一就是被他制造的火箭筒炸过的钱兄钱方正,还有一位叫赵承祖。钱方正生得高大威猛,且人如其名,不但身材方方正正的,连脸也是方方正正的,而赵承祖却不同,是与花无常是一个类型,是个翩翩佳公子。包不期这才介绍完,钱方正一把抱住了段熠风的肩膀,道:“卧槽威名远播,今日一见,果人中龙凤也。”被一个比自己还高出一截粗上一圈的男人抱住,段熠风感觉很不舒服,不过也知道这是这个时代江湖中人习以为常,所以并不介意,看着对方有些黝黑的脸盘,段熠风道:“听闻钱兄有意炸了长安城内的皇宫,不知小弟可能效劳一二?”钱方正放开了段熠风的肩膀,笑道:“兄弟我这次脸可丢大了,全指望段兄为兄弟找回颜面了。不过先不说这事,今日得与卧槽相见,当是痛快对饮几杯才是正理。”
如果只是花无常、包不期几人,段熠风还能借口刚醉醒不喝酒,不过有钱方正和赵承祖到来,这酒段熠风就不能不喝了,与赵承祖也寒喧了一番后,段熠风从甲板上抓过一个酒坛子,钱方正和赵承祖也一人取了一个,段熠风道:“初次相会,在下敬钱兄、赵兄。”说完,举起酒坛一仰头连喝了几大口。钱方正和赵承祖见他豪爽,也是举起酒坛连喝数口,喝完后,钱方正用衣袖擦拭了一嘴,笑道:“痛快。”喝了酒,各自落座,赵承祖道:“先前在船舱之中听了卧槽兄所唱之歌,小弟心向往之,不知卧槽可再唱一遍?”段熠风道:“自然可以,不过一人唱岂比得了大家一起唱来得痛快。花兄,不知可准备好了?”花无常伸手从腰间取出一根笛子,却不是在山中时以竹子胡乱制作的笛子,而是一根上等玉石打磨而的玉笛,外观精美无比。花无常道:“早准备妥当,就等卧槽了。”段熠风道:“那还等什么?来吧!”
花无常将玉笛放于嘴边,不多时笛声响起,是“花太香”的曲调,段熠风等了一会,然后依着花无常吹出的笛声开始唱起。有过之前唱“沧海一声笑”合作,两人现在配合起来唱这首“花太香”倒是非常默契,从头至尾竟是没出一点差错。一曲终了,赵承祖第一个鼓起掌来,道:“好歌,这才是我等江湖男儿该听该唱的歌曲。歌词之中还有花兄大名,可是卧槽专为花兄所创?”段熠风一愣,回想了一下歌词,想起歌中有一句“花下风流花死花无常”,笑道:“此歌非是我所创,不过此歌既与花兄有缘,便送他了。”花无常道:“如此便多谢卧槽了。”他确实蛮喜欢这首歌的,倒不是只因为歌词中有他的名字,而是歌曲中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那种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在乎的是什么的意境,最是合他的心意。谢过了段熠风后,花无常又对赵承祖道:“赵兄琴艺无双,你我何不琴笛合鸣,共奏此曲。”段熠风也觉得光是笛子,对于流行歌曲而言,确实是单调了些,听说赵承祖会弹琴,段熠风很想问一下在场之人有没有没会敲锣打鼓的,有的话就可以弄一个乐队了。往赵承祖看去,只听对方说道:“花兄所言甚合吾之意,只可惜来得匆忙,未将琴带在身边。”花无常也觉得很是可惜,道:“如此确实是可惜了。”段熠风看着这两个像失去了什么的人,道:“不可惜,再不久就到洛阳,洛阳城里难道还没琴?”赵承祖道:“卧槽所言不虚,到得洛阳,自当与花兄痛快合奏一番。”段熠风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喝酒、吃肉、唱歌。”
段熠风的话,得到了众人一致认可,于是接下来便是陷入了喝酒、吃肉、唱歌的环节。原本只是一首“沧海一声笑”,这些就不知疲倦地唱了几天几夜,现在段熠风一口气弄出来了四首歌曲,够他们折腾的了。而段熠风白天睡了一天,到了晚上也是睡不着了,所以他们要怎么搞就陪他们怎么搞。
日落日升,在歌声与笑声中,一夜又已过去,翌日天还是朦朦亮,最后一根火把熄灭时,一座巍峨的城池出现在远方江面的尽头。段熠风给他们配音配了一晚上,也许是累了,撇下依然在后方甲板上高歌的人,一个人来到木船前方。独自站在船头,看着远方高大的城池,心中有一丝激动,也有一丝迷茫。花无常也无声无息来到前方,走到段熠风身旁,从后方拍了拍了段熠风的肩膀,道:“与你四方门少主的身份相比,你这人更值得相交。”段熠风回头看了花无常一眼,道:“我只希望到了洛阳,能比在长安时容易混些。”花无常道:“卧槽才智过人,在哪不是英雄好汉?况且卧槽在歌里也说了,英雄不怕出生太单薄。”段熠风道:“都说了,这歌真不是我写的。”花无常道:“与卧槽的故乡在海外万里之遥相比,在下宁愿相信卧槽是四方门的少掌门。”见花无常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段熠风问道:“你们一家都来洛阳了,这次我与你妹的事能不能确定下来?”花无常很想骂段熠风一顿,不过看到他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想骂又骂不出来了,最后用手指了段熠风一下,一拂袖,去了。然而段熠风便不想这样放过花无常,跟在他身后,又问道:“为什么每次一说到你妹,你就发脾气?难道我配不上你妹吗?”花无常停下来,正要向跟在身后段熠风解释这不是他应该问的话,却见段熠风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知段熠风是故意来气自己的,便再没理会段熠风。
一个时辰后,船到了洛阳,却并不是到了洛阳城,而是在距离城门还有好几里地的一个码头靠了岸,到了岸边,先将黄金连着竹竿弄上了岸,然后将多余的竹竿拆去,只留插在最上方洞中的一排竹竿,由即是武林高手,又是大力士的楚霸天几人将黄金抬上了一辆在码头等候多时的马车,用布将黄金盖好后,驱赶着马车往城门方向而去。快到城门前时,看着只由一队士兵守卫的高大城门,段熠风叹道:“为什么只有这些士卒?”花无常道:“难不成卧槽还期望有人出城迎接?”段熠风道:“如果我的光荣事迹还没传到这里,当然不想有人来接。”
到了城门前,一行人被守城的士兵拦下了,包不期上前去与城门官交涉。包家是洛阳城中有名的大户人家,包家人在江湖中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更主要的是现在非是开战之时,有包不期出面作保证,来的也都是江湖中有名的人物,小小城门官自不敢为难,在包不期打赏了一把酒钱后,在城门官点头哈腰相送下,连掩盖着的马上也未上前检察一下,一行人便顺顺利利地进了洛阳城。
进城后,城中已是聚集了很多江湖人士,同是江湖中人,自要相互说道几句,而相识之人,自又是客套一番,待遇见交好之人,包不期便邀他去往包家,一路招摇过市,队伍不断壮大,众人从西城门进城,只是走过几条街道,只是到得在城西边的包家时,人数便由原来的十一人激增到四十余人之多。到得包家,包不期作为包家二老爷,他回府,家里的下人自然要出来迎接,包不期走到一个五十岁老者身前,问道:“财叔,大哥回来否?”
被包不期叫作财叔之人乃是包府的管家,他先是带着一群下人向包不期行了一礼,才道:“回二老爷话,大老爷自月前出门,便再未回来过。”包不期又问道:“可有消息传回?”管家财叔摇头,道:“也无消息传回。”听说包不随即没回来,也没消息,包不期想了一下,想不通什么原因后便放弃了,对管家财叔道:“今日众多好汉到府中做客,财叔你快快叫人收拾一下,某好招待客人。”财叔领命而去,包不期便返过身来招呼众人进屋。直接将黄金连同上面遮盖的布从马车上抬下来,然后随包不期进了大门,到了第一进房屋,将黄金放于屋前台阶上,包不期问段熠风道:“这般多黄金,不知卧槽要如何处理?”段熠风走到黄金旁,一把掀开了上面遮盖的布,将插在上面的竹竿取出,坐在金块上,看着下面众人,笑着道:“这样的不义之财,以后可以经常取。不过你问我要如何处理,却真难到我了。”包不期不解地问道:“卧槽都已说了这乃是不义之财,却还有何为难的?要某说,这样的钱财,尽管放心用便是了。”段熠风道:“包兄之言不无道理,便是在昨夜之前,在下也是与包兄一般想法,可过了昨夜,到了今日,我心中却有些后悔,悔不该向宇文狗贼要赎金。”
能将宇文护的黄金从长安截取到洛阳来,本是件群情激愤之事,可正在众人兴奋之时,段熠风却说不该向宇文护要赎金,弄得在场之人都是一头雾水。包不期就在段熠风身旁,想了一下想不明白段熠风到底说的什么,就问道:“卧槽到底说的什么?某怎越听越糊涂。”段熠风道:“不但你糊涂,我自己也是很糊涂。”拍了拍屁股下的黄金,段熠风接着道,“此乃不义之财,亦民脂民膏也。宇文护,豺狼虎豹也,我等从豺狼虎豹口中夺食,岂不知豺狼虎豹饿极了却是要吃人的,是以在下心中悔之。然不夺豺狼虎豹之食,豺狼虎豹壮之,亦要食人之,是以在下心中亦恨也。”包不期虽是武功高强,读书他却不在行,被段熠风一段绕得有点晕,不知道段熠风到底是恨还是悔,问道:“卧槽是恨是悔?”段熠风来到这个时代近一个多月,练字之时看了一些古文,这时才能说出这么一段还算有水平的话,只是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有些头晕,不过他知道自己要说的是什么,听包不期问起,便答道:“又恨又悔。”
“啊……”包不期还是没以明白段熠风的意思,所以“啊”一声后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在场的人,花无常与段熠风相处的最久,也只有他对段熠风还算了解,将段熠风说的话细细思考了一番后,道:“卧槽可是想杀宇文狗贼为民除害?”段熠风道:“是有此意,可奈何有心却是无力。”花无常也叹道:“宇文狗贼贵为周国大冢宰,手握大周兵,想要除此害,确实是难。唉!”见两人都是唉声叹气的,楚霸天在一旁看着就有些不爽了,叫道:“这有何难的?不过杀一狗贼而已!”包不期这时也明白过来了,道:“楚兄所言甚是。”段熠风道:“要除此害,却不是只将他杀了就可以的,杀一个宇文护,还有宇文会,杀了宇文会又还有宇文至,这般一个个杀将下去,何时才杀得完。且由我等杀了宇文护反而不好,宇文狗贼掌控大周兵马,我等若是骤然将他杀了,大周必定内乱,到时死的人反而更多。”包不期抓了一把头发,道:“卧槽所言似乎也有道理。”
“屁的道理。我看是不知死活!”一行五人从门外走进来,说话的是当先一个身材短小之人,只见他身高不过平常之人三分之二高度,背一把斧柄比他人还长巨大的斧头,而他身后跟他一起进来的四人,身高倒是正常,却都是蓬头垢面,没一个正形。看到这五个怪人,院里的江湖人士发出一阵哄笑,段熠风问道:“这些是什么人?”花无常道:“这五人乃是山西五鬼,老大吊死鬼马不停、老二淹死鬼马不炎、老三饿死鬼马不良、老四刀下鬼马不忠、老五不死鬼马不义。”段熠风瞪大了眼睛看着五鬼,道:“都姓马,他们是亲兄弟?”花无常道:“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卧槽别看他们怪模怪样,却是个个武艺高强,是出了名的难缠人物。”段熠风道:“江湖果然是出人才的地方,不过却比不上他们的父母伟大,生了五个,五个都是人才。”花无常摸了摸鼻子,没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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