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眼前突然浮现了大量书卷，只是把目光投向那些书卷，文字便一页页现于心底。他的阅读速度在这里有了大幅提高，时间在此境也好像被拉长了。像是一眨眼又像是几天几夜，这些书卷终于缓缓消失。

这是他在虚境中的记忆，准确的说，是除去第一世的所有记忆。

正如他挣脱虚境时想的那样，相比于第一世记忆的模糊，他后来的记忆显得太过清晰，何时何地，何种心绪，都像刻在脑海里一样，即便时间轮转，却也不变分毫。

这在现实里是不可能的，你对于一种事物的回忆，必然会随着时间变化而发生独特的变化。

或是修饰美化，或是尘封埋藏，或是暴露风化。哪里会有一成不变的记忆。他对一些事情的遗忘也是一成不变的。就像一本被虫蛀火烧的书，若这虫和火都是真的，它们怎么就能满足于这些大小固定的空洞，而不去消磨烧损其他的书页呢？

但第一世的记忆不同，它们现在仍保存于他的脑海之中，与十六年的书宗生活彼此纠缠。相比在这里的苍白和枯燥，其实那些记忆更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完整真实的人。那么，这是浸染还是穿越？自己是李渊停还是路光鸣？

他回忆着自己的那本书，他写了一个名为地球的星球，他把东方界和西方界的文明投射了进去。他描写了那星球上的人类，他想象着，要是没有精神之海，人类又会怎么发展呢？于是他着力叙述了蒸汽之后的历史。

到他十六岁的时候，他已经将这个地球史进行到了星际初代，他还有更宏伟的构思。但初识已经要到了，他所写的世界太真实，他必须想办法让自己通过。于是他写了一个外篇，这也是初识所要求的。为了让自己能够看破，他描写了一个永远轮回的人类。他以为这是一种捷径，却不知道这背后蕴含了多大风险。当然现在他知道了，这风险就是灵魂的承受能力。虚境如真似幻，也许无尽轮回早已摧毁了名为李渊停的灵魂，现在存于此间的，更大可能是一个有着路光鸣记忆的新灵魂。

要么就是这世界上果真存在着这么一个地球，不知道怎么的路光鸣就穿越过来了。这种可能很无脑，不过直觉上李渊停觉得这才是正确答案。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这都远比那老头认为的记忆浸染严重的多。从那个老头的反应看，他自认为当头棒喝能驱散浸染，而现下路光鸣记忆的坚挺，其实已经否认了这种情况是浸染的可能性。

在原暗秘境的帮助下，李渊停迅速得出了两条可能是真相的答案。心中也是略微安定了下来，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地球人，但他确实有着成为外篇主角的素养。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无谓的抱怨与苦恼都无济于事。若自己是新生的灵魂，那就崭新地生活下去。若自己真是穿越而来，按照李渊停的记忆，这个世界还是相当高级的，回到故乡见到亲人也并非是多么难以企及的目标。

那么，就以李渊停的身份好好地生活下去吧……弹出倒计时321（本命真书副本已提交），刚刚定下决心，还未来得及按那老头的吩咐仔细修改一下自己的大作，就听到，也许是看到这样一段信息流出现在脑海。

一阵诡异的眩晕感，他已经四脚朝天的摔落在一块平地上。李渊停苦笑不得，果然是人不能随便立下雄心壮志，老天随时都会有看不下去的时候呢。

李渊停慢慢爬起来，这是一个简陋的木屋，按照一般情况，这里应该就是自己的家了。他检阅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果然没错。

这也是他觉得自己是穿越来的原因，一个记忆好像天生一样，一个竟然还需要调阅，誰主誰次，誰真誰假，岂不一眼就能看出来。

虚境无岁月，里面一百年也不过是现实里一个时辰，初识开始于辰时，现在已经是酉时，就算不算后来那两个时辰的原暗秘境使用时间，他也在里面呆了整整400年。幸好后来的记忆都被抹消掉了，要不然他现在肯定浑身暮气。

这一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过玄奇，也太过复杂，既然决定用李渊停的身份生活下去，他也不愿意再多想，给自己一个解释就好。

肚子并没有明显的饥饿感，记忆里初识成绩下来之前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事要做，那么……

李渊停很快睡着了。

也许在梦里，他还期望着一觉醒来发现这是个梦吧。

可他已经来到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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