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玲把手轻轻抽回,说道:“我自然明白。可是明白又有什么用,我……我出身低微,配不上你。”段素顺道:“快别说这样的话。我虽是大理国的太子,在众人眼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在我看来,我自己其实也跟你们一样,不过披着一身臭皮囊罢了。你……你别说什么配不上我的话。”秀玲听得他这么说,心下一阵感动,说道:“可是你父亲硬要你娶高小姐,这……这是为了你们大理国的未来。你岂能为了我而成为大理国的罪人呢。”段素顺叹了口气,道:“我也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很为难。可是硬要我去做那些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我……我心里真的憋得很难受啊。”秀玲道:“你也是肩负重任,身不由己嘛。”段素顺点头道:“是啊。身不由己啊。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这样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也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了。”秀玲听了双颊晕红,头低了下去。两人无话,顿时静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段素顺道:“你跟宗弟……你们俩近来还好吧?”秀玲点头道:“他待我很好。这几日他天天都过来陪我。”段素顺道:“刚才他送你回来的吧?怎么这么快就走了?”秀玲道:“嗯,他送我回来后,就去他娘那里了。是德妃娘娘叫他去的。”段素顺点了点头。两人又聊了一阵,段素顺才离开。
原来段素顺和父亲段思聪送高宰相一家出去之后,段耀宗跟母亲说了几句话,便要送秀玲回去。德妃见儿子根本不听自己的话,心下十分恼怒,脸色很难看,一拂袖便自己回屋去了。秀玲自责是自己破坏了他们母子之情,段耀宗忙劝慰她,并保证会向母亲赔罪的。然后他便送秀玲回去。
路上,秀玲说道:“我看你母亲她很不喜欢我,你以后还是……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妙。免得伤了你们母子感情。”段耀宗心中大急,忙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娘其实……其实她人很好的。”秀玲道:“她是嫌我出身低微,配你不上,是不是?”段耀宗道:“是。她不过是见到那高小姐这般美丽,心里羡慕,才会这样的。但是我都已经跟她说了,今生今世,我非你不娶!”秀玲心下一阵感动,说道:“我有什么好,让殿下你如此待我。”段耀宗道:“在我心中,什么都比不上你。玲儿,我……我想……我想娶你。”秀玲听了,心中一惊,虽然知道他对自己的情意,但此时听他说了出来,还是吃了一惊,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支支吾吾道:“这……这……我……”段耀宗道:“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是喜欢我大哥多一些的。可是我大哥他是要娶高家大小姐的,他将来要当大理国的皇帝,肩上的担子很重的,需要像高小姐那样的人在他身边帮助他的。”秀玲苦笑道:“我也知道这些。像我这样出身低微的女子,怎么配成为一国的皇后呢。”段耀宗道:“你别这么妄自菲薄,你在我眼里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尊贵的女子,谁也比不上你!”秀玲苦笑道:“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段耀宗道:“想必我大哥他也是这么跟你说的吧。”秀玲道:“是,他也这么说过。虽然他还对我说过,为了我,他可以不当这个皇帝。但是……但是我又怎能他与皇上父子反目呢?更不能害他成为那不忠不孝的罪人!”
段耀宗一怔,没想到大哥段素顺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心想:“要换做是我,我也愿放弃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当即说道:“他可以为你不当皇帝,我又何尝不能为你而放弃现在的身份地位呢。”说着拉起她的手道:“如果全天下的人都反对我们的话,我愿意放弃一切,跟你去隐居山林,做一对平平凡凡的夫妻。”秀玲摇头道:“我是个身份卑微的江湖女子,配不上你们,或许当初我根本就不应该跟你们兄弟俩来大理。你这样为我,实在是不值得。”唐耀宗忙道:“不,我觉得值得,为了你,我什么都值得!”秀玲心下一阵感动,说道:“这个……这得等我师父来了,问问她的意见才行。”段耀宗点了点头。说到这,秀玲心里忽然挂念起师父来,说道:“不知道去我师父现在在哪里?她有没有见到我们留给她的信,这么久还不见她来找我,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段耀宗安慰道:“你放心,你师父她应该不会有事的。她可能事情还没办完呢。”秀玲道:“我真的想我师父了。”说着眼圈红了。她从小由师父抚养长大,师父便如母亲一般,这次是她第一次离开师父这么久,她怎能不想呢。段耀宗见状,忙安慰道:“你不要着急,你师父一定会来找你的。再说,你还有我,还有我们呢。你记住了,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陪你一起去面对的。”秀玲心中感动不已,眼含泪水,点了点头。
段耀宗将秀玲送回到房中,又安慰了她几句后,便向她告辞,往母亲那边急急而去了。刚才他为了秀玲,将母亲晾在一边,母亲显然很生气,他要赶着去给母亲赔罪。段耀宗对母亲是很孝顺的,他怕母亲等急了,更怕母亲气坏了身子,于是三步并作两步,朝母亲那边急急赶去。段耀宗到了母亲房里,德妃“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你终于舍得来了?”段耀宗陪笑道:“娘,儿子来晚了,这厢给您赔礼了。”德妃道:“原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啊?”段耀宗道:“娘,您别生气了。人家秀玲姑娘是客人,咱们做主人家的,总也该照顾照顾,尽一下地主之谊吧。”德妃冷笑道:“我看你那不是一般的照顾啊,比照顾你母亲我还周到千倍万倍呢。”段耀宗笑道:“怎么会呢。娘您这是说哪儿的话。”德妃“哼”了一声,道:“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吗?”段耀宗一把搂住母亲,说道:“怎么没有?我永远是您的乖儿子呀。”德妃啐了一口,笑道:“你要是真的乖,怎么不听娘的话,跟她断绝来往呢?”段耀宗正色道:“娘,孩儿都说了,什么我都可以听您的,唯独这件事,孩儿要自己做主!”德妃道:“我宁可你什么都不听我的,就这件事听我吩咐。”段耀宗道:“娘,秀玲姑娘她有什么不好的,您要这样排斥她?”德妃道:“我不都说了嘛,她只不过是一个江湖女子、村野丫头,配不上你这个堂堂的一国皇子。”段耀宗道:“那孩儿就不当这个皇子了,跟她一起去浪迹江湖、耕田种地好了。”德妃斥道:“又来胡说了!”他们母子俩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劝说起对方来,段耀宗不断劝母亲接受秀玲,还说了许多秀玲的好话,而德妃则要儿子断绝与秀玲的往来,去选择那些王公大臣的千金,娶了为妻。说了大半天,谁也没说服谁。不过这次他们母子却没有闹僵,最后说得倒挺和气的。
又过了数日。这天夜里,秀玲独自在房中。忽听得门外有人拍打着门,秀玲忙去开门。门一打开,只见一个人顺势倒了下来,躺在地上,而且身受重伤,浑身血淋淋的。秀玲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竟是自己思念已久的师父。秀玲大惊,一把抱住紫霞,叫道:“师父,你怎么啦?师父。”跟着抬头向外大声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两名丫鬟闻声跑进来,见到这情形,也都吓得呆住了。秀玲叫道:“快去叫太子皇子殿下来,快啊!”一名丫鬟听了忙跑出去,另一名丫鬟则站在原地,等候秀玲的吩咐。
这时紫霞醒了过来,但她受伤过重,显然是活不成了。秀玲吓得大哭,道:“师父,您怎么了?是谁害的你?”紫霞只剩下一口气了,断断续续道:“是……是……咳咳咳咳……玲儿,师父不……不行了,你……你在这里要……要听……听皇上的话,咳咳咳咳,因为他……他是……”还没说完,头一歪,已然断气身亡。秀玲见师父死去,悲痛大哭。这时段素顺和段耀宗相继赶到,他们见到这等情形,都吃了一惊,忙上前安慰秀玲。段素顺一看之下,只见紫霞左手臂膀和胸口有伤痕,胸口的衣服上被鲜血染红了,显然这是致命伤。段素顺虽跟紫霞接触不多,交情不深,但见她死于非命,心中也很难过,问道:“怎么回事?你师父她……她怎么会……”段耀宗也道:“是啊,到底出了什么事?谁那么大胆,敢在宫里行凶?”秀玲哭道:“我不知道。刚才师父来敲门,我一开门就见师父这样了。呜呜……”段素顺和段耀宗都安慰秀玲,劝她不要太过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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