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精神一振。开局不错！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开始专注地整理。

她先將文件大致按年份分成几堆，然后再细分类型：航运提单、货运合同、保险单据、纺织原料採购单、成品销售记录、股东会议纪要。动作麻利，条理清晰。

顾征看似在专注处理自己桌上的文件，但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时刻捕捉著林晚星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她整理文件的手法很熟练，显然在档案室的基础工作做得很扎实。

神情专注，眉头微蹙，带著点处理故纸堆的认真，偶尔因为灰尘而轻轻蹙一下鼻尖，动作间带著年轻人特有的利落。

她似乎对顾氏这个显赫的姓氏没有任何额外的关注或好奇，目光只在文件標题和日期上停留，对那些涉及巨额交易或家族秘辛的文字一扫而过，仿佛只是在处理一堆普通的旧报纸。

这份专注和无知，显得过於自然了。

是心无旁騖，还是训练有素的偽装？

顾征端起手边的骨瓷咖啡杯，杯身温热，浓郁的咖啡香气氤氳开来。

他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杯中深褐色的液体上。

这咖啡豆是他托人从巴西庄园直接採购的，烘焙度和研磨都极其讲究，是他留学剑桥时养成的习惯，也是他在这个硝烟瀰漫的上海滩，为数不多能维繫一点旧日体面的奢侈。

咖啡的醇苦在舌尖蔓延，如同他此刻复杂的心境。

就在林晚星整理到一摞申新纺织厂民国二十一年的原料採购合同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吴曼丽端著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著一杯刚泡好的热茶。

“顾科长，您的茶。”

吴曼丽將茶杯轻轻放在顾征办公桌一角，动作轻柔，目光却极其自然地扫过正在埋头整理文件的林晚星，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嗯。”顾征应了一声，头也没抬。

吴曼丽放下茶，並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向林晚星，脸上掛著温和的笑容。

“林小姐辛苦了，整理这些旧文件很费神吧？要不要也给你倒杯水？”

“啊？不用不用！谢谢吴秘书！”

林晚星连忙摆手，抬起头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我不渴。”

她心里明镜似的：倒水是假，近距离观察是真！

“那好，有需要隨时叫我。”

吴曼丽笑了笑，又对顾征微微頷首，这才转身，脚步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內再次恢復了安静，只有林晚星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和顾征偶尔用钢笔在文件上签名的细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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