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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所谓神灵与瀆神者夏姬!

宇计此刻究竟身在何方?

时间需回溯到那支震撼了很多人的宣传片发布之前。

在上京市第一医院附属疗养院那间静謐的病房里,宇计的意识始终陷於一片混沌沉沦的黑暗之中,仿佛被无形之力囚禁在深渊底层,挣扎不得。

他尚未理清自身处境,恍惚间,却瞥见极远处浮现出一点微弱的幽光。

那感觉,犹如在冰封的湖底拼命上浮的濒死者,突然看到头顶冰面被凿开一个小洞,希望与救赎之感瞬间攫住了他!

求生的本能驱使著宇计,他拼尽全部意念,朝著那点幽光奋力“游”去。

就在触及光亮的剎那,强光刺目,他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奋力抵抗著这突如其来的光明衝击。

待他勉强適应,缓缓睁开双眼时,惊愕地发现自己竟已置身於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鸟语香,沁人心脾,空气中瀰漫著草木与泥土的清新气息。他正躺在一张触感冰凉、质地奇特的“床”上。

宇计强忍著意识的眩晕和身体的虚弱,用手肘支撑著艰难坐起。映入眼帘的第一幕,便是不远处一个身著繁复华丽巫女袍的少女。

她用一条素雅的丝巾轻轻蒙住双眼,正悠閒地坐在一个由藤缠绕、绑在一株歪脖子老树粗壮枝干上的简易鞦韆上,轻轻摇曳。

她一双玉足赤露,肌肤红润,竟不染半点尘埃,脚腕上繫著一根红绳,缀著的小巧铃鐺隨著她足尖的轻微晃动,发出清越悦耳的脆响。

只此一眼,宇计便如遭雷击,惊恐地脱口叫道:“夏姬?!”

这少女,竟是他前世那本扑街小说中亲手塑造的女主角——夏姬!

就在目光交匯的瞬间,宇计仿佛穿透了时间的迷雾,眼前飞速掠过她的一生:少女的明媚、命运的坎坷、最终的结局……一切轨跡皆瞭然於眼前。

这自然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是他一笔一划赋予了她生命与故事,他怎会不知她的宿命?

但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些內容会像幻灯片一样展现出来。

鞦韆仍在幽幽地摇晃,少女口中哼唱著楚地悠扬婉转的小曲,赤足轻轻点著节奏,铃鐺声与之应和,构成一幅奇异而静謐的画面。

宇计猛地回过神,迅速环顾四周,这才看清自己方才竟是躺在一张巨大无比的翡翠平台之上!

而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这晶莹剔透的翡翠內部,赫然冰封著一具栩栩如生的青鹿尸体!

宇计像是碰见鬼一般,一下子从翡翠床上弹跳下来,失声喊道:“靠,青鹿尸?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惊骇之余,他转而陷入思索,喃喃自语道:“不对……按照既定的剧情走向,海底地震確实会把它从东海深处衝出来,最终搁浅在云梦泽,然后被夏姬发现,並確信它会给人们带来巨大的灾难,並最终收起来……时间地点人物,倒是都吻合了。”

此刻,一旁在鞦韆上轻轻摇曳的夏姬,微微抿了一下娇艷的嘴唇,声音幽远而空灵,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他们本来就不在一个世界。

“神灵大人……妾身的结局,终究还是如那般一样吗?”

她的语气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求证般的希冀。

宇计闻言,心中猛地一凛,原本还有些迷茫的意识瞬间清醒,眼神骤然变得冷冽起来,紧紧盯住夏姬蒙著丝巾的眼眶。

按照自己的设定,夏姬能看见命福薄浅者的短期命运,却看不见自己的。

因此,宇计沉声问道:“你看得见我的视角?”

震惊之下,宇计一时竟忘了去反驳自己並非她口中的“神灵”。

感受到宇计语气中明显的不悦,夏姬慌忙从微微晃动的鞦韆上下来,双膝一曲。

她顺势跪倒在铺满柔软瓣和细草的泥土上,深深低下头,声音带著惶恐请罪:

“罪人夏姬不敢!夏姬岂敢妄自窥视神灵天顏与心思!”

宇计缓缓踱步到夏姬面前,居高临下地凝视著她,即便蒙著双眼,她露出的下半张脸依旧美得毫无瑕疵,肌肤胜雪,脖颈修长,整个人散发著一种我见犹怜的幽弱柔情气质。

宇计心中莫名一动,几乎要鬼使神差地伸手去轻挑她的下巴,但隨即猛地愣住,硬生生止住了这个荒唐的念头,咂了咂舌,隨即想到什么试探性说道:

“通幽玄,见人心,晓变化,知未来……这便是你的能力。”

这是宇计自己在书中赋予她的设定,如此问是確定有没有发生其他变化。

夏姬紧抿著嘴唇,沉默不语,似乎想用沉默迴避这个问题。

她忽然试图转移话题,抬手指向不远处的翡翠床,试图转移话题,声音带著刻意的惊讶与好奇:

“神灵大人,那是青鹿尸?它是做什么用的?”

宇计不由发笑,这角色擅长逃避问题的性格,本就是他亲手设计的,怎么可能让她轻矇混过?

他並不接话,反而继续沿著自己的思路,用平静却有极强穿透力的声音去剖析她的內心:

“你很苦恼,夏姬。

你本性善良,却天生能窥见世间一切的悲剧与苦难。

你渴望改变它们,伸出援手,但每一次干预,却总像是被无形的命运之手拨弄。

最终將事情推向更大、更深的悲剧深渊。”

宇计顿了顿,拍了拍夏姬不断颤抖的肩膀,继续说道:“你心灰意冷,转而侍奉神灵,甚至想要將自己作为最珍贵的祭品献祭给神明。

以此祈求宽恕世人的罪孽,换取尘世的安寧……

可是,你苦苦祈求、奉献一切都得不到回应的神,却在某一天,突然回应了你。

而你,在那一刻,感受到的不是狂喜,而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宇计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洞悉一切的残酷:

“因为你比谁都清楚——世间的罪恶终须由人类自身来了结;世间的幸福也终须由人类自身去创造!

你內心深处坚信这一点!

於是,在最后的关头,你动摇了。

你放弃了牺牲人以换取神赐的献祭,逃避了神赋予自己的『责任』……

而这在你所信奉的神祇眼中,和世间一切妄图获得神赐者眼中,便是最严重的褻瀆!

於是,你就是瀆神者夏姬,冠於祸国红顏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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