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弟子停下脚步,他约莫三十多岁,墨色短打上绣著简单水鸟图案,眼神带著几分警惕:“你是?”
“我是禹国霍城来的,叫汤圆,之前在霍城见过徐弱先生。”
汤圆儘量让语气平和,“我想问,墨家讲『兼爱』,可为什么你们只做更轻鬆的活,不像徐弱一样,跟这些百姓一起同甘共苦,这符合你们的兼爱吗?”
徐弱对普通百姓没有一丝一毫的鄙夷和指手画脚的姿態,而是同他们同甘共苦。
或许这才是墨家强调的兼爱,至少汤圆认为这样才对。
墨家弟子愣了愣,隨即笑了:“原来你认识徐弱先生,难怪你一个统领,会干这些繁重的杂活。
但你要知道,徐弱先生是墨家一等一的贤人,他的道德境界,不是我等能比的。
因此你不应该用徐弱先生的行为作为標准来约束我。”
他指著远处的机关车:“你该拿我跟儒家、法家、名家和道家的人比。
他们要么在朝堂上高谈阔论,要么靠律法压榨百姓,可我们墨家弟子,至少会亲自来工地设计器械、优化工程,这已经比他们强得多。”
“可流民们快饿死了。”汤圆追问,“你们要是能帮著多干些活,他们是不是能少受点罪?”
“你错了!”墨家弟子收起图纸,语气变得严肃,“墨家不仅讲『兼相爱』,还讲『交相利』。
我不能只为了兼爱而做一些对他人並不利的事情。
我要是放下图纸去扛砖,机关车的改进就得推迟,明天流民们还得用更费力的工具干活,反而会累死更多人。
看似我没跟他们一起受苦,实则帮他们减少了更多苦难。
尚贤、交相利,让有才能的人去做一些他应该做的事情。
让有技术的人做技术活,让有力气的人做力气活,
这才是对大家都有利的『利』。
墨家是一嚮往实用的学派,我们不应该只讲满口的理想道德。
如果为了兼爱的名声而去放弃更对他人更有利处的事情,所行驶兼爱其实是偽善。
你是禹国霍城人,你应该知道,是墨家巨子田襄子,对赵国国相赵胜。
说出那句——墨者要毁家紓难!才阻止了赵国侵略禹国不义的战爭。”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如今墨者却要为齐赵韩魏楚攻討燕国提供帮助,实际上违背了我们『非攻』的理念。
但我们是一个实用的学派,你以为我们愿意帮齐赵修工事?七国瓜分禹国,是彻头彻尾的不义,他们是为了屠杀流民、减少賑灾压力;
可五国伐燕,还有『义与不义』的爭论,我们帮齐赵修官道和运粮水道,是为了让他们儘快完成部署,少打几场仗,这样能少死很多人。”
“这是『非攻』?”汤圆皱眉,“可你们这是在帮侵略者。”
“这是实用。”墨家弟子苦笑,“墨子祖师的『非攻』,在如今的七国纷爭里早就行不通了。
我们要是硬拦著齐赵,他们只会换批人修工事,流民死得更多。
与其这样,不如我们来做技术支持,儘量让工程快些结束,让流民少受些罪
而且诸国不討伐禹国,而是去討伐燕国,看似依然发生了战爭,但实际情况是不一样,这一拉一回就能少死很多人。
这些话,你在其他墨家弟子嘴里根本听不到,他们要么不敢说,要么还抱著过时的理论当缩头乌龟。”
这时,远处传来监工的呼喊:“先生,水槽出问题了!”
墨家弟子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又回头看了汤圆一眼:“你是个好人,但別太执著於『兼爱』的表面。
有时候,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比跟著一起吃苦更有用,吃苦?苦是一辈子吃不完的!”
汤圆站在原地,看著墨家弟子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直播间的弹幕还在爭论:
【墨家这是在找藉口吧?本质上还是不把流民当人看!】
【其实他说得有道理,要是技术活没人做,流民只会更惨。】
【还是徐弱先生靠谱,又有道德又懂实干!】
【我觉得那句,如果你吃苦,苦就是一辈子吃不完的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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