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依然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主楼大厅內。
灯火通明。
白家眾人都在。
经歷了今晚这一场大起大落，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但眼神中却闪烁著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兴奋。
林一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准备去睡觉了。
“林一先生，请留步。”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林一停下脚步，侧过头。
只见白定邦拄著拐杖，在白胜的搀扶下，快步走了过来。
老人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反而写满了凝重与歉意。
周围原本热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白绝等人，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纷纷围了过来。
林一神色平静，看著白定邦，没有说话。
等待著他的下文。
白定邦走到林一面前，鬆开白胜的手。
隨后。
当著所有人的面。
这位执掌白家几十年的老人，竟然弯下腰，对著林一深深鞠了一躬。
“林一先生，我要向您坦白一件事情。”
林一挑了挑眉。
“说。”
白定邦直起身子，苍老的脸上满是愧疚。
“面对陈天雄和除魔司的抓捕，我阻止了白绝拼命，选择了束手就擒。”
林一看著他，面无表情。
这事他知道。
当时他在天台上看得清清楚楚。
白定邦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因为我有把握陈天雄不敢杀人。”
“也不是因为我算准了城主会来。”
“虽然当时我们投降，或许能暂时保住性命，但落到陈天雄手里，白家也算是完了。”
旁边，白绝忍不住插嘴道：
“爷爷，那您当时......”
白定邦没有看自己的重孙，而是直视著林一那双冷漠的眼睛。
眼中的歉意更浓。
“这正是我要向林一先生坦白的事情。”
“当时真正的原因......”
“是我猜到那陈天雄绝对会和林一先生对上。”
“以林一先生的性格，绝对会动手。”
说到这里。
白定邦再次弯下了腰，声音有些颤抖。
“我，算计了林一先生。”
“我想利用您的力量，来保全白家。”
话音落下。
整个大厅一片死寂。
所有白家眾人都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看著自家老爷子。
算计林一？
这......这是在玩火啊！
若是林一先生因此动怒......
眾人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
白绝更是张大了嘴巴，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气氛。
瞬间凝固到了冰点。
“行啊，老爷子。”
就在这时。
一声轻鬆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压抑。
杨明靠在楼梯扶手上，手里拿著一个苹果，一边啃一边笑道：
“没看出来，你这老小子还挺性情。”
“算计了就算计了，居然还敢说出来。”
他咬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地说道：
“其实吧，我老大估计压根就没想那么多。”
“那些人在他眼里，只是一群隨手可杀的螻蚁罢了。”
“你会因为走路的时候，被一只蚂蚁挡了路，就觉得是被另一只蚂蚁算计了吗？”
杨明的话，让紧张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但白定邦依然没有起身。
他固执地说道：
“不论林一先生是怎么想的。”
“但我確確实实是存了利用之心。”
“林一先生是白家的大恩人，几次救我白家於水火。”
“我不该算计恩人，更不可欺瞒恩人。”
“此事，错在我。”
“我愿接受林一先生的任何惩罚，哪怕是要了我这条老命，我也绝无怨言。”
说完。
他闭上了眼睛，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林一静静地看著这个倔强的老头。
那一双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一秒。
两秒。
三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白家眾人，大气都不敢出。
白绝的手紧紧攥著衣角，他自认为和林一已经很熟了，但林一性情不定，他也很害怕。
如果老大真的要杀爷爷......
他该怎么办？
几秒钟的时间。
在眾人的感觉里，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於。
林一说话了。
声音慵懒，透著一股漫不经心。
“该睡觉了。”
说完。
他直接绕过白定邦，径直朝著外面走去。
仿佛刚才白定邦说的那些话，他根本就没有听见，或者说......根本就不在意。
杨明耸了耸肩，三两口把苹果啃完，隨手一拋。
果核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拋物线，准確地落入了远处的垃圾桶。
“行了，散了吧散了吧。”
“没听见我老大说吗？该睡觉了。”
说完。
他也招呼著伊洛和白丝，跟了上去。
直到几人的身影彻底消失。
大厅里，才响起了一阵呼气声。
“呼......”
白定邦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差点瘫软在地。
幸好白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爷爷，您没事吧？”
白定邦摆了摆手，看著门口的方向，眼中满是复杂。
“没事。”
他赌对了。
不仅仅赌对了林一会出手，更赌对了林一的气度......或者说，是那种漠视一切的高傲。
白绝站在一旁，看著空荡荡的楼梯口。
眼中的崇拜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如果说之前，他对林一更多的是敬畏还有因为別天神產生的忠诚。
那么现在。
他是打心底里，被这个男人的魅力所折服。
强大。
冷酷。
却又有著一种让人安心的包容。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风范！
“老大......”
白绝握紧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
“这辈子，我白绝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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