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李承乾的人道法身，那只凝聚了无数臣子忠魂的右臂，在这一刻，彻底爆碎！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在混沌之中。
而他整个庞大的法身，也如同被击碎的瓷器，布满了裂痕，摇摇欲坠。
但他没有倒下！
他硬生生地扛住了圣人化身的全力一击！
而那位现在身，也被李承乾拳头上附带的眾生怨力与皇道龙气震得连连后退，气息一阵紊乱。
至此，一气化三清，已破其二！
只剩下那个手臂断裂的过去身，还在催动太极图，与那本《贞观政要》僵持著。
看似是李承乾占了上风，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人道法身濒临破碎，国运消耗了九成九，文臣武將的意志力量几乎耗尽。
他，已经没有底牌了。
“结束了。”
过去身看著李承乾，声音冰冷。他收回太极图，《贞观政要》也光芒暗淡地飞回李承乾身边。
他与另外两个受伤的化身，重新成品字形，將李承乾围住。
虽然他们都受了伤，但圣人就是圣人，恢復力惊人。而李承乾，却是实实在在地耗尽了所有力量。
“你很不错。”过去身缓缓说道，“能以一人之力，將贫道逼到这个地步，从开天闢地以来，你是第一个。”
“但，到此为止了。”
他抬起那只完好的手，准备给予李承乾最后一击。
李承乾喘著粗气，他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之近。
他的人道法身，已经无法再维持，开始片片剥落，露出了他那身穿破碎龙袍的本体。
“难道……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吗？”
李承乾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不甘。
他已经做到了极致，他打伤了圣人，他证明了人道也可以与天道抗衡。
可是，还不够啊！
他还没能彻底打碎这个牢笼，还没能为人族爭取到一个真正光明的未来！
“我不甘心！”
李承乾在心中怒吼。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遥远的大唐仙国。
那三千世界，那亿万兆民。
他们通过冥冥中的感应，清晰地“看”到了混沌中的战况。
他们看到了他们的帝王，龙袍破碎，浑身是血，即將被圣人抹杀。
他们看到了那尊代表著他们希望的人道法身，如同风中残烛，即將熄灭。
一股无法形容的悲伤和愤怒，在每一个大唐子民的心中蔓延。
“陛下！”
“不——！”
一个白髮苍苍的老妇人，看著天空中的景象，老泪纵横。她颤抖著跪在地上，將自己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老天爷啊！你为何如此不公！陛下是为了我们啊！”
“我……我这条老命，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我愿將我剩下的所有寿命，所有的一切，都献给陛下！”
隨著她发自灵魂深处的吶喊，一缕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精纯、都要璀璨的金色光点，从她的天灵盖升起，瞬间跨越时空，消失不见。
而她，则带著一丝欣慰的笑容，倒在了地上，生机断绝。
她不是第一个。
“我这条命是陛下救的！现在，我把它还给陛下！”一个曾经是乞丐，如今已是富商的男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同样的道路。
“大丈夫生於天地间，岂能眼看君父受辱！我这条命，献给陛下了！”一个正在学堂读书的少年，扔下书本，慷慨赴死。
士兵、农民、工匠、商人……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在这一刻，整个大唐仙国，无数的子民，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他们自愿献祭自己的生命！
他们要用自己的血肉，自己的灵魂，为他们的帝王，铸就一副不灭的神躯！
“疯了！都疯了！”
关注著这一幕的洪荒大能们，全都毛骨悚然了。
他们见过不怕死的，但从未见过一个文明，一个种族，从上到下，从老到幼，全都如此悍不畏死，心甘情愿地为一个领袖去死！
这是一种何等恐怖的凝聚力？这是一种何等狂热的信仰？
混沌之中。
李承乾也感受到了。
他感受到了那无数道正在消逝的生命气息，感受到了那股匯聚而来，庞大到无法想像的生命愿力！
“不！不要！”
李承乾目眥欲裂，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住手！朕命令你们，都给朕住手！”
他要的是带领他们走向辉煌，不是让他们为自己陪葬！
他可以死，但他的子民，不能！
然而，已经晚了。
那股由亿万生灵的生命和灵魂匯聚而成的洪流，已经涌入了他那濒临破碎的身体。
“轰——！”
李承乾的身体，在一瞬间，被金色的光芒彻底淹没。
那不是国运之光，也不是法力之光。
那是生命之光，是灵魂之光，是希望之光！
他的身体，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开始了重塑。
破碎的骨骼在癒合，乾涸的经脉被填满，枯竭的本源在恢復……
不，这已经不是恢復了。
这是升华！
他的肉身，正在朝著一个不可思议的方向蜕变。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开始铭刻上那些逝去子民的印记。
他的身体，不再属於他自己。
它属於整个大唐，属於那亿万为了他而牺牲的英灵！
万民愿力，铸我神躯！
老子的三具化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们准备好的致命一击，竟然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他们能感觉到，李承乾的气息，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暴涨。
那股气息，已经完全超越了圣人的范畴，达到了一种他们也无法理解的层次！
光芒散去。
李承乾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身上的龙袍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由纯粹的金色光芒构筑而成的鎧甲。鎧甲之上，流淌著亿万张面孔，他们在哭，在笑，在吶喊。
他的头髮，已经完全变成了璀璨的金色，无风自动。
他的那双眼睛，不再是黑色，而是变成了纯粹的金色竖瞳，里面没有了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绝对的、冷漠的、审判一切的威严。
他缓缓抬起手，看著自己这副全新的身体。
他能感觉到，这副身体里，蕴含著足以轻易捏碎星辰的力量。
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的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悲哀。
“你们……看到了吗？”
他抬起头，看向老子的三具化身，声音变得陌生而宏大，仿佛是无数个声音的重叠。
“这就是你们逼的。”
“这就是……我人族的答案！”
话音落，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踏出一步，然后，挥出了一拳。
这一拳，很慢。
慢到所有人都能看清它的轨跡。
但老子的三具化身，却骇然发现，他们根本躲不开！
时间、空间、因果、命运……所有的一切，都被这一拳锁定了。
这一拳，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攻击。
它承载了亿万生灵的牺牲，承载了一个文明的愤怒与不甘！
它要打碎的，是圣人的道！
“不好！”
三具化身同时 感觉到一股致命的威胁. 他们不再有任何保留，將所有的力量都匯聚在一起，太极图、盘古幡（元始天尊暗中借出）、十二品功德金莲（接引道人暗中借出）……数件先天至宝的光芒在他们身前组成了一道绝对防御！
然而，没用。
那只金色的拳头，无视了所有的法宝光芒，无视了所有的法则防御。
它就那样，简简单单地，印在了最前方的那个“现在身”的胸口上。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然后，在洪荒所有大能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老子的那具“现在身”，从拳头接触的位置开始，一寸一寸地，化作了飞灰。
不是被打碎，不是被湮灭。
而是被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从概念上，从存在上，彻底抹去！
紧接著，是“过去身”。
然后，是“未来身”。
一气化三清，这门道门至高神通所化的三具圣人化身，就在这一拳之下，如同梦幻泡影一般，烟消云散。
只剩下老子的本体，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恐惧”的表情。
而李承乾，在挥出这一拳后，金色神躯上的光芒，也暗淡了许多。
他缓缓收回拳头，金色的眼眸，冷漠地注视著老子的本体。
然后，他再次挥拳。
目標，圣人本体！
这一拳，依旧不快。
但它所带来的压迫感，却比刚才那一拳，还要恐怖十倍！
因为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这已经不是神通或者法力的对抗了。
这是“道”的碾压！
李承乾以亿万生灵的牺牲为代价，將自己的人道，暂时推升到了一个超越天道的层次。
在这个层次面前，圣人所谓的“万劫不磨，与天同存”，就是一个笑话。
天道尚且要退避，何况是天道之下的圣人？
老子看著那只越来越近的金色拳头，他那颗早已“忘情”亿万年的道心，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死亡”的冰冷。
他想躲，但他发现，自己的圣人之躯，仿佛被灌注了亿万吨的水银，动弹不得。
他想反抗，但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太清仙法，自己所掌控的大道法则，在那只拳头面前，就像是孩童的玩具，脆弱不堪。
“不——！”
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老子终於放下了圣人的矜持，发出了一声不甘的怒吼。
他体內的圣人本源疯狂燃烧，太极图、天地玄黄玲瓏宝塔，两件至宝光芒大放，化作最坚固的盾牌，挡在了他的身前。
同时，他对著混沌深处，发出了求救的信號！
“师弟，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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