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看着眼前的少年，这次什么都没说。

三十分钟后，付平倒地。那边的乞丐默默地为他数着次数。

......

第四次，二十分钟后付平面色苍白的倒在地上，眼里开始出现血丝。他慢慢地趴到蒲团上，这一次，他休息了半个小时。

那边的乞丐都围在了一起，有精明的人发现了商机，大声哟呵着开赌局了，赌着付平下一次能撑过多长时间。有好几个看来以前就是赌鬼，嚷嚷着毫不犹豫的加入赌局。

......

第五次，十五分钟后付平再次倒下，半个眼球都是血丝，看起来十分疲累。这一次，他又休息了半个小时。

随着一个乞丐不停地惊呼着“我猜对了！”的同时忙不迭的把面前的钱往破烂的口袋里送，越来越多的乞丐加入到了赌局，看起来十分热闹。

......

第六次，一个乞丐兴奋的手舞足蹈，高呼着：“十二分钟！哈哈，我猜对了，钱都是我的了！”周围其他乞丐垂头丧气，同时密切关注着付平的动静，希望下一把自己能赢点回来。

付平的眼里已布满血丝，充斥着的，满是疯狂的神色，嘴角溢出的一缕鲜血衬托得他更显疯狂。这一次，他几乎真的是爬着到了蒲团之上，休息了一个小时。

......

天色渐晚，但祭坛附近的一个角落，城里大部分的乞丐都涌到了此处，赌局越做越大，这里也越来越热闹，吵声喧天，甚至已经爆发了好几场乱架。

于是城卫兵终于被惊动，涉嫌聚众赌博的乞丐们自然纷纷被抓了个现行，明面上的钱全部没收了，但是没有一个人被抓起来。犯人也是要吃饭的，这一天饭食的供应的开销当然全部由城主府承担。王朝的补贴金不会承担，城主不会承担，军师不会承担，城卫兵的首领也不会承担，甚至百姓的赋税都很少承担。那这些钱从哪里来？很大一部分就来自最底层城卫兵被克扣的银饷。因此城卫兵们不会把乞丐抓起来的，只会收了他们的钱再把它们打一顿出出从上头积来的恶气。

世界就是这样，强者欺负弱者，弱者欺负更弱者，再辉鼎盛煌的王朝都避不开这样的法则。

乞丐们垂头丧气面容沮丧，但是没有一个人离开。他们在这里看付平失败后再来已经看习惯了，因而全都默默地坐下来又默默地看。真正静下来的他们才忽然明白了什么，体会到了什么东西。

有个声音弱弱地说：“这已经是第十二次了。”周围的人仿佛集体一震，眼中无不流露出敬佩的神色。嘲笑也好，讥讽也罢，这样坚毅的精神无人不敬佩。

城卫兵们发现了异常，周围很多路过的人们也发现了异常。此时已是晚上，城市里灯火通明，虽不及白昼亮堂，但别有一番滋味。于是略有些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口才好的乞丐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这一天付平屡败屡战的励志故事，讲的唾沫星子到处飞溅，那叫一个慷慨激昂。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又汇聚到了这里，就像白天一开始一样。每个人都用或同情或怜悯或嘲讽或敬佩的目光盯着那个脸色苍白无血色的少年，心里没来由的一颤，有的人害怕有的人激动，也有的人单纯善良的心疼。

付平用另类的方式吸引到了全城大部分的目光，在这个万家灯火的夜晚，走着属于他自己的路。

但是这条路并不好走，他也并不好受。确切的说，他难受极了，难受的快要疯了，难受的快要死了。

他失败了十二次，这不是问题的关键。他越来越虚弱，这也不是问题的关键。他仍然没有看穿白衣是如何躲避他的攻击的，更遑论学会之，但这仍然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在于，他越来越执着于其中，因而也越来越疯狂，疯狂到在进行的完全是无意义的尝试。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百折不挠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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