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单薄的身形,显得如此渺小,恍若恒河之沙,眨眼便能随着逆流,消失不见。
走啊走啊走,简担时不时回身望望那北楼,以确定有无走的太偏,到得后来北楼渐渐缩小,不见,已是没有任何参照物来确定方向。
那地面,非金非石,好似沙地,却似要光滑坚硬些许,走在其上,“吱,吱。吱”一阵肉麻的酥响。
简担已经注意不到这些细节。
以他的体力,或许如今从昆城一直步行回溪城,不吃不喝,也刚好到了极限罢?这已是超越普通成年人多多。
如今的他,也不知走了有几里,前方路又在何方,只是任凭心里的直觉,该如何走。
只是任凭深心有个声音在坚持,必须走出去。
哐当!简担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他已尽力。面含微笑,无怨无愧,略带遗憾。
“爹,娘,养育之恩。惟有来世再报。”
脑海里最后一丝念头闪过,便陷入沉寂。好比那心电图脑电波,在显示屏上,泛起最后一个波峰,便趋于直线。
也不知过了许久。他只觉得一个激灵,浑身寒气大冒。
还是那片灰暗的天地,还是那片哀伤的空气。
简担不知昏睡几刻,此时悠悠转醒,嘴唇干裂,双目充血,脚底血泡。
还是在原先倒下的地方,头疼欲裂,体力严重透支。
若在平时,这般状态,只怕真真早已死透。
不知为何那一阵寒气袭体,他复又恢复意识!
此刻他宁愿死透算了。
想要再爬起来向前,已是不能,脑子里,闪现最多的,是自家父母还有简实那淳朴的笑容。金大钻和孔先生的猥琐身影,也时不时一闪而过。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我不想死。
不想死啊!
我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妈妈会把眼睛哭瞎的啊!
我怎么能死?
父亲对我期许有加啊!
我怎么能死?
失去哥哥的羁绊,不想再让简实承受了啊!
我不能死。
真的不能死。
忽然,他直觉,前方有一道冷冷的目光,在注视着他。
缓缓抬起头,只见那天际远处,有一道灰色身影,那目光想来就是他的罢?
不能死。
或许我们经常说的突破极限,便是如此吧?身体机能的透支,意志力的极限,若能坚持控制,付诸行动,便是突破罢?
简担自然做到了,不用问为什么,因为他是简担。
我一定要见那人!
他只这样一想,眉心处突然阵阵金光闪烁,继而转白,再而便黑,金黑白三道光芒,混成一朵璀璨的莲,洒出点点光露。
简担自然是看不到的。此刻他只觉得忽然自眉心生出一股异样,传遍全身,忽然有了些许力气。
晃晃悠悠,晃晃悠悠。慢慢爬起身子。
强睁充血的眼睛,盯死那道看似遥不可及的灰败。
此时此刻,他只是走过去,看一眼,那是人是鬼?
“噗通”这是他又摔倒。
然后便会有一阵璀璨的金中泛出黑白的光芒,忽闪闪照耀全身,不一会,他便又再爬起。
“噗通”。
“噗通”。
“噗通”。
也不知到底摔倒几次,每次倒下,多多少少都有些意外伤痕,此刻望他,已是满脸血迹,浑身有暗红血渍渗透的讲武堂学服,也早已破破烂烂。
“噗通”。他又再次倒下。
这一次,久久不再看见那金、白、黑三色道莲出现。
也久久不再见简担有任何生命的状态。
难道他真的命该如此?小小年纪,便夭折在此处么?
那天际地平线处的灰色身影,注目良久。见那满身是血的少年,再也不曾动弹分毫,便点了点头,不带一丝人味儿自言自语道:
“应该可以了。”
身形一闪,从那遥远的天边,竟然就来到简担匍匐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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