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
树神颔首而笑,然而话音未落,本体的修为就已开始逸散,心神渐渐平静,只不过等到它再度醒来,又该如何呢?
景色依旧,物事全非罢了。
虽然从头至尾李孤剑也不过听得树神说了两三句话,算不得了解,更不是深交。但树神清醒之后,却在一言一行间如同一位长者,豁达淡然,却又不乏人之性情,相交数十年的老友此刻永诀,它在道出自己的劝诫后洒脱而去,李孤剑眼里多了尊敬之色。
直到这时,幽静玄才将视线移到了青灯寺内,如谪仙般踏空而下,走入寺内,看到了盘坐在地的枯云,他略显冷漠的面容终于浮出了几分温意,随后却有些失态,更是颇为差异,问道:“大师的修为……怎会如此?”
说罢一道法力自他手中传入了枯云体内,半响过后枯云才长出了一口气,苍白的脸庞也多了几分血色,这才回礼道:“劳烦林主了。老衲不过是小事,只是辜负了林主所托,致使树神遭此劫难,实在是惭愧之极。”
幽静玄道:“若非大师以菩提心经护持住树兄最后一丝灵明,即使老夫回来,只怕也再无半点挽回的余地。”
幽静玄顿了顿,又道:“人生一梦,白云苍狗。执着与放下,亦不过转瞬之间,大师气蕴五藏,贯通经要,此番心神皆伤,意识松懈,却是着相了。”
换做旁人,当今天下任谁也不会如此说话,唯独幽静玄洒脱不羁,直言以对,实乃真性情薄名利之人。
枯云双手合十道:“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老衲修了大半辈子的佛,念经渡厄,不想亦踏入其中……对己面佛,亦不过修了个缘起缘灭罢了。林主所言,老衲实在无言以对。”
幽静玄摇摇头,道:“大师言重了。”
随后他又问道:“怎么不见枯闲与枯障两位大师?”
幽静玄所说枯闲、枯障二人,皆是枯云的师弟,亦是常年在青灯寺中修行。
枯云面露悲容,道:“两位师弟已圆寂了。”
幽静玄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过了许久才道:“是树兄……”
枯云摇了摇头道:“两位师弟外出查看,却不想遭了天冥教徒的毒手,树神也是受其所害才会弄得如此境地。”
幽静玄道:“白拒诏?”
枯云叹了口气道:“白拒诏这十多年间实在是变化甚多,只怕世上再无令他回心转意的人或事了。”
幽静玄淡淡说道:“邪魔入体,数年前我曾见他一次,那时他已半人半魔。为求法力而吸纳异种妖力,舍近而求远,实在不是智人所取。”
枯云道:“方才老衲也见到了白拒诏,虽未见他全力,但老衲察感觉到,他怕是已踏入了心之境……”
晨雾稀薄,凉意顿生。
幽静玄神色稍变,沉声道:“既如此,当今武林只怕无人再是他的对手了。”
枯云道:“……如白教主自己所言,或许这便是唯一的机会了。”
幽静玄道:“什么?”
枯云道:“老衲以舍利子加上毕生修为,借助白拒诏的神念伤到了他的本体,令他的修为不稳,近日内想必难以使出全力。”
幽静玄叹道:“原来大师因此而伤,毕生苦修化作烟云……楚盟主他们前日已经开始行动,大师此举,天下武林必当牢记于心。”
枯云面色不变,道:“林主过誉了,只是不忍几位少年受老衲牵连而已。”
见枯云提到了寺中的三人,幽静玄本不想多说,此刻将目光移到三人身上,才发觉这三位少年修为之强,根基深厚,已直追许多老一辈的前辈。他虽素来喜静,却也颇为爱才,不由点头赞赏。
李孤剑三人这才上前见礼,各自说了来历渊源。
幽静玄更感诧异,看向李孤剑道:“昨日老夫已见过飞雪老弟,不想这十多年来竟一直毗邻而不知。”
话毕,凌云与林若轩不禁相视一眼,心中疑惑:“他们口中的飞雪剑客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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