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及笄。去圣女庙修行三个月回来,家里面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以前住的很近,只隔几间屋子的距离,有什么事情几步就能走到他房门口。可是这一次,他却把庄园另一处的几间屋子收拾出来,自己搬了进去。我回我的房间,里面侍立着几个女人,是他找来专门照顾我的。
“为什么这样?”我不明白,冲进书房质问
“你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再这样下去不方便。”他回答得风轻云淡。
“你听到别人说什么了吗?”我想起这种可能。
“没有,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好。”
“哪里好?”
他正在写字,听见我这样说,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认真地看我,“紫栀,你以后要成亲,要嫁为人妻,若被人知道你与一个不是家人的男人朝夕相处太过亲近,会影响别人对你的评价。”
每次,当他发现自己说出的话无法说服我时,他就会刻意在前面加上我的名字,仿佛是一种思想的强加。五年相濡以沫的生活,我终于开始知道他的行事风格。
“哈。”我笑,不屑,“说得真好听啊,徐庄主。不过若是真的怕被别人说闲话,干脆就让我搬出去住,何苦还费这些事,又是请人盯着又是修葺旧屋。”我的话里已隐约有了赌气的成分。
“你想搬出去?”他真的这样问。
“如果这是你想的,有什么不可以。”
徐谦直沉默许久,“为什么?紫栀,你在和我赌气吗?”
“没有。”我的话被噎住,转身要出去,可是脚步一动,手却忽然被拉住,徐谦直站起身拉住了我。
“为什么?你在气什么?”他一副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我抽回自己的手,转过头,一脸郑重。
“你娶我吧。”
他一怔,摇摇头,拒绝:“不。”
“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你。”
“那你爱谁?你想娶谁?”
“没有,我没有想娶的人,我不会成亲。”
“哼。”
“笑什么?”
“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凭什么强求我。”
“……”
“我也没有爱的人,也不会为了别人的想法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所以以后这事别再提起了,等有一天我想嫁人了,你留我我也会走,若是我不想,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就范----你笑什么?”他默默听着我的话,忽然一笑,我倔强得显得幼稚的表情又出现了。
“紫栀,这些年,我不知道你的脾气如此硬。”他这一笑,我们之间的僵硬缓和,他不再执著之前的问题,撤了照顾我的几个女人,让我又恢复了绝对的自由,只是他依旧住在庄园另一边的屋子里,每日读书赏弄琴,过得好不惬意,好像离了我生活也一样充实从容。
十八岁,徐家的下人又来了,但这一次不是接我们去府上,而是带来几个媒婆外加整个魏阙所有名门中及笄尚未婚配的女子的名单。
他们来给徐谦直选妻。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徐谦直仰望苍天无语的表情,真的不是故意要笑的,但是忍不住。徐谦直的个性,不善于言辞又不懂得强硬的拒绝。被那些八面玲珑舌灿莲的媒婆四面围攻,说的天旋地转,只得无奈地扶着额头选择了沉默。
一连三天的车轮战,脾气秉性再好的他也顶不住了,终于从人群中挤出来,拉住了我的手。媒婆们一惊,齐齐看向我,那种目光,仿佛要将我千刀万剐。
“看什么看,我在这呆了八年你们都不知道我的身份,你们在这住了三天,连这点眼力见还没有吗?”
“姑娘,你是……”她们七嘴八舌想要猜测,但看着我叉着腰一副悍妇的摸样,什么话都没敢说。
“不说话就代表明白了,回去也知道该怎样向徐夫人复命了吧。”我一副女主人的口气命令。
“姑娘,您真的是我们少爷的那个……”
“那个什么?毁我清誉是不是。你们给我站住。”
几番唇枪舌战之后,枝招展的媒婆们鸟兽状散去。我收起凶巴巴的姿态,眉目间拢上一丝黯然。
“用这种方法将她们赶走,过几天风暴会更强烈吧。”他准确地说出了我黯然的原因,显然也是没料到我会如此说。我刚才随口编织的那些谎言,如果那些人回去添油加醋说些什么,那么我和徐谦直根本没有的那点事情,真的就此坐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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