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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八达之怒(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第267章 八达之怒(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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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用监衙署深处,灯火通明,彻夜未熄。

沈八达端坐于宽大的紫檀木公案之后,面前堆积如山的账册几乎将他身影淹没。

自接旨兼掌两监以来,他便未曾离开此地,连夜召集了御用监下辖所有采买太监与相关皇商查账。

此时窗外仍是漆黑一片,正是凌晨时分,寒意透骨,衙署内却因他周身流转不息的纯阳气息而暖意融融,与窗外霜雪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衙内的空气却几乎凝滞,落针可闻。

数十名身着各色品级袍服的太监与锦衣华服的皇商或垂手恭立,或端坐案后。

他们鸦雀无声,唯有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以及沈八达指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响。

其中部分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带着紧张与不安,目光低垂,不敢与案后那位新任掌印对视。

沈八达的指尖在一页账目上骤然停住,那是一条关于七品灵药“赤焰血纹参”的采买记录,数量三百斤,单价竟高达每斤二千四百两雪银。

“王掌班,”沈八达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侍立在下首的一名采买太监浑身一颤。

“咱家记得,去岁同期,江南贡院坊市的赤焰血纹参,品相上等的,均价不过一千八百两,即便算上运费、损耗,送至京中,成本也绝超不过二千两,你这账上二千四百两的采购价,作何解释?”

那王掌班脸色瞬间煞白,额角渗出细密冷汗,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回掌印,今年各地气候异常,赤焰血纹参产量锐减,市价普涨,加之——加之沿途不稳,运费也确实增加了些——”

“哦?”沈八达眼皮微抬,目光扫向一旁垂手恭立的皇商代表,一名身着锦袍、面皮白净的中年人,“李东家,你是提供这批药材的皇商,你说说,今年赤焰血纹参的行情如何?”

皇商李茂才心中一凛,面上却强自镇定,躬身道:“沈公明鉴,王掌班所言非虚。今年此参确比往年难收,小的们也是费尽周折,才勉强凑足宫中所需之数,这成本—自然就高了些。”

沈八达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拿起另一本账册,随手翻开一页:“是吗?可据咱家所知,你李记商行上月曾向兵部出售一批赤焰血纹参,品相也是上品,单价却仅为一千七百五十两?同一时期,同一货源,为何供给宫中的价格,反倒高出近七百两?莫非是觉得宫里的银子格外好赚,还是觉得咱家新来乍到,好糊弄?”

李茂才脸上的镇定瞬间崩塌,汗如雨下,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沈八达不但对各地物价了如指掌,连他商行的交易都一清二楚,分明是早有准备!

“看来李东家是默认了。”沈八达不再看他,起身道,“走,去库房,瞧瞧这批价值二千四百两一斤的‘上品赤焰血纹参’。”

他带着一行人移步御用监的丁字库房,询问王姓掌班太监:“李东家运来的货是储存于此是吗?”

他见王掌班点头,这才冷笑一声,打开密封的药箱,瞬时一股淡淡的药香混合着些许陈腐气味传出。

沈八达随手拿起一支赤焰血纹参,指尖略一用力,参体便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色泽也略显暗沉。

“参龄不足,火候欠缺,储存不当,药力已流失三成以上。”沈八达将参掷回箱中,声音冷冽,“就这等货色,也敢按顶价报账?李东家,你是不是该给内帑,给陛下一个交代?”

李茂才面如死灰,深知再狡辩已是徒劳,只得躬身道:“是——是小的疏忽,监管不力,致使药材品质有瑕。小的愿即刻将这批货物全数撤回,重新补上足年份、品相上等的赤焰血纹参,分文不取,弥补亏空!”

“弥补?”沈八达冷哼一声,“亏空自然要补,但罪责亦不可免!来人!”

两名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应声而入,气息沉凝,正是天子拨给沈八达协理御用监的得力干将。

“采买太监王德安,勾结皇商李茂才,虚抬物价,以次充好,贪渎宫帑,证据确凿!”沈八达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拿下,押送诏狱,严加审讯!这批劣质药材,即刻封存,未有咱家手令,任何人不得调用!”

“沈公公!冤枉啊!奴婢也是被奸商蒙蔽——”王德安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地挣扎喊冤。

一名锦衣卫百户面无表情,出手如电,封住其穴道,像提小鸡般将他拖了出去。

李茂才也被控制起来,面无人色。

沈八达环视四周,只见在场其余采买太监与皇商们虽个个低眉顺眼,但那眼神深处,却或多或少藏着一丝桀骜与不服。

他心知肚明,刚才处置的,不过是几个背景不硬、没跟脚的替罪羊,真正难啃的骨头,还在后面。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清越禽鸣。一只神骏非凡的金翎银霄穿透黎明前的黑暗,精准地落在沈八达伸出的手臂上。

“是吾侄?”

沈八达取下鸟爪上的细管机关,用特殊方式打开,倒出信笺,展开观看。

起初他面色尚算平静,但随着目光下移,周身那原本内敛的煌煌气息骤然失控般外溢了一瞬!

虽仅一瞬,却如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恐怖的威压让整个库房内的空气都为之凝固,离得近的几个太监更是双腿发软,几乎瘫倒在地。

账册纸张无风自动,哗哗作响。

侍立一旁的沈幽察觉到主上气息剧变,轻声问道:“主上,可是家中来信?发生何事了?”

沈八达将信递给她,声音冰寒刺骨:“你看看便知。”

沈幽快速浏览,随即美眸圆睁,倒吸一口凉气:“这司马家——好生猖狂!竟敢调动官兵围攻沈堡!”

“这不单是要置天儿于死地,更是要挖我沈家的根基!”沈八达目光如电,扫过库房内那些眼神闪烁的太监与皇商,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哂笑,“不过——来得正好!正可借此人立威!”

他吩咐沈幽:“青州事发已过一整夜,想必那边已有结果。你速去都知监和东厂相熟之人处探问,看此事是如何收场的,详情如何。”

“是!”沈幽领命,匆匆离去。

沈八达则身形一晃,已化作一道淡金色的流光,掠出御用监,直飞宫城之外。

片刻后,他已立于宫城外承天门前的广场边缘。

此时天色微明,铅灰色的云层低垂,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将朱墙金瓦覆盖上一层素白,寒风凛冽,卷起雪沫,打在脸上犹如刀割。

正值百官上朝之时,一顶顶官轿、一辆辆马车陆续抵达。

官员们下了轿马,整理衣冠,准备入宫,他们很快便注意到了独自立于雪中,身着御马监提督太监袍服的沈八达。见他面色沉凝,周身气息与这冰天雪地格格不入,仿佛一轮隐而不发的烈阳,不由得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低声议论。

沈八达对周遭的视线恍若未觉,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官员来的方向。

终于,一顶红色官轿在广场边缘停下。

轿帘掀开,一名身着绯色官袍、面容与司马韫有几分相似,但更显精干的中年男子迈步而出,正是大理寺少卿司马璋!

司马璋昨夜已接到家中急报,他下轿看到雪中卓立的沈八达,脚步顿时一滞,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为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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