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偽作忠良行魍魎,假託邦交饱豺狼
听到了王翊之的这句问话,其他人也都纷纷回过神来。
王翊之隨后就道:“鸿臚寺乃国宾馆驛,羈外邦之所!您刚在朝堂上驳了韦尚书的面子,若此刻再去寻回使者的晦气,岂非授人以柄?韦坚是太子姻亲,今日当庭受挫,必不甘休!此时去鸿臚寺,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曲解为跋扈示威,挑畔储君!”
江时更是倒吸一口凉气,一步抢到李易身前,声音都变了调:“不可!万万不可啊留后!留后,您刚在朝堂上与人对峙,此刻若去鸿臚寺,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曲解为是对韦尚书、对太子殿下的示威!是火上浇油!朝中多少双眼晴在盯著您呢·”
李易的目光从灰黑气运的源头收回,落在两位下属惊惶的脸上。
“火上浇油?挑畔储君?”他摇了摇头,“我若真想做什么,何须去鸿臚寺?若真想点这把火,何须去那里?”
他抬步,方向正是王翊之所说的西南,
“我是要去看看,这长安城里,专司『怀柔远人』的鸿臚寺,”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到底有多少本事!这长安城的胡道气运便如同骨之疽,鸿臚寺却似是这些蛆虫匯聚的一处巢穴!既在眼前,焉能不看?”
王翊之和江时僵在原地,看著李易背影逐渐远去。
他们虽不知“胡道气运”具体为何物,但李易在北疆的手段他们是亲眼见过的,他说是巢穴,
那必是龙潭虎穴!
“我等自然不能让留后独往。”卢珩的声音適时响起,其他人才如梦初醒,
卢珩和江时闻言一滯。
东宫。
那东宫辅官李辅国看著誉抄出来的朝议记录,几眼之后,忍不住將之拍在案上:“竖子猖狂!
视朝堂如北疆军帐,视国法如无物!殿下,此人留不得!必须———“
“够了!”太子李亨烦躁地打断他,揉著眉心,“孤让人试探他,不是让人在朝堂上与他做口舌之爭,更不是找人將孤架在火上烤!韦坚此事,做得著实粗糙!竟是当堂有了爭执!”
他想起方才朝堂上李易那番“刀锋开路,教化凝聚,法度维繫”的言论,以及武將们轰然的叫好声,心头便一阵发沉。
此子不仅武力强横,更洞悉人心,懂得借势!绝非莽夫!
“殿下!”李辅国急道,“此人桀驁不驯,目无尊卑,更对您毫无敬畏之心!”
“他顶撞的是韦坚!”李亨猛地抬眼,目光锐利,“不是孤!”
李辅国被壹住,脸色涨红,却赶紧改口:“是!殿下说的是!”
李亨深吸一口气,压下烦躁:“此人身负惊世之力,更在北疆手握重兵,根基已成,与其树此强敌,不如..
他话未说完,一名心腹宦官匆匆入內,附耳低语几句。
“什么?”李亨霍然起身,“他出了皇城,直奔鸿臚寺去了?”
李辅国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爆出狂喜:“殿下!您看到了!此獠何其猖狂!刚下朝便迫不及待去寻回使者的麻烦!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畔!打的是回的脸,更是朝廷的脸面!请即刻调金吾卫......”
“调金吾卫做什么?”李亨冷冷警了他一眼,“拿人?拿一个能踏破回王庭、疑似有元婴战力的边镇大帅?”
李辅国如被冷水浇头。
“派人盯著。”李亨重新坐下,声音疲惫,“看他到底要做什么,记住,没有孤的命令,东宫所属,任何人不得靠近鸿臚寺半步!”
话音刚落,便有人过来稟报:“殿下,仓部员外郎郑章求见,说是稟报户部事宜。”
“郑章来了?那肯定是替韦坚来说明情况的。”李亨脸上露出几分不满之色,他最近接了个户部的差事,所以这户部的郑章才能借著公务来拜访他。
当今那位圣人,可不是省油的灯,李亨作为太子平日里谨小慎微,即便韦坚是他的姻亲,但对方如今是朝中重臣,掌握诸多机要,他自是不敢隨意接触,防止授人以柄、被圣人疑心。
“见过太子殿下。”
待那郑章进来,拜见过后,便没有说什么户部公事,转而谈论起今日朝堂之事。
最后,他更是直言:“此獠跋扈至此,视朝堂法度如无物!今日他能当庭折辱於韦公,明日就敢·—”
李亨却只是摇头。
郑章一室,急道:“殿下!此子身负异术,手握强兵,更在朝堂显露崢嶸,锋芒毕露!此等凶戾之气,岂是甘居人下之辈?更何况”他压低了声音,“他若真是当年那位,此番归来,岂会甘於只做一个边镇留后?此乃心腹之患!野种归宗,必是祸乱之源!”
“住口!”李亨猛地抬眼,目光锐利,“慎言!此等无凭无据之言,休得再提!”
强压下心头烦躁与,他缓缓道:“此人根基在北疆,其势已成!眼下北地初定,朝廷倚重甚深,父皇態度未明,贸然与之敌对,绝非明智之举。打虎不成,反遭其噬的道理,你和韦坚不懂吗?”
郑章看著太子眼中那抹深深的忌惮,心头一凛,知道今日无法再劝,只得咬牙道:“殿下深谋远虑,是臣等急躁了,请殿下示下,下一步.——”
李亨揉了揉眉心:“静观其变。盯紧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与李林甫那边的动向!告诉韦卿,让他稍安勿躁,莫要再生事端,莫要再授人以柄!”
光德坊,鸿臚寺西侧一座不起眼的別院中。
密室中烛火摇曳,映照著胡道昌阴沉如水的脸,
“主人!”一名满脸刀疤的胡人汉子急声道,“那李去疾刚出宫门,便直奔鸿臚寺来了!韦尚书的人就在里面,咱们留在寺里的几个眼线”
“慌什么!”胡道昌猛地打断,声音冰冷如铁,“死几个人而已,正好让吾看看,这位李留后,到底有几分成色!”
他负手步,墙上映出扭曲的影子。
“前番旋罗剎、骨老鬼,连同那些伏击的蠢货,皆被他翻掌镇杀,连一丝气运残渣都未留下!
此人手段,绝非寻常蛮力!”
他停下脚步,目光如毒蛇般扫过手下:“再派人去,送死吗?给他添几道下酒菜,助他气焰更盛?让他借斩我胡道修士之机,进一步压制、炼化我族气运?”
眾人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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