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口气,冷冷开口:“斛律金。”
“末將在。”
斛律金的头颅垂得更低。
“临阵怯敌,貽误战机,致使段韶將军白白身陨。你可有异议?”
“无有异议。”
“念你往日战功,削去此番斩获。待归去鄴城,更罚俸半年。“
功勋斩获代表著將士的命脉和晋升资本,是晋升的直接兑换券,但对於斛律金而言,这惩罚伤筋动骨却又不致命。
“是。””
斛律金沉默片刻,深深地叩首下去。
“彭乐。”
“末將在!”彭乐挺胸。
“斛律金所削斩获,尽数赏你。”
只是削赏么?
高欢终究还是心软了,儘管是惩罚了斛律金,可却没有下重手,这番惩治,更多是给彭乐看安抚他的。
斛律金默默叩首:“末將领罚。”
彭乐虽未达到目的,见高欢表明態度罚了斛律金,自己也得了赏赐,便也勉强压下火气。
“——末將谢赏!”
高欢挥手,示意亲兵记下。
他眼中闪过一丝疲惫,靠在胡床靠背上,仰著头道:“段韶死了——·我当如何和与昭君交代呢?“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是昭君看著长大的外甥,是我的左膀右臂——”
帐內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最终,高欢眼中的哀伤被更深的冰冷取代,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沙盘上赵贵右军的標记上。
“侯景!”
“臣在。”
侯景应声从帐內角落的阴影里无声滑出,步態轻捷,躬身待命。
高欢的声音斩钉截铁,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宇文黑獭的右军在铁壁合围下撑到现在,骨头也被啃软了,磨碎了!”
“明日你与斛律金、彭乐便集合所有精锐,与重骑兵兵合一处!我不要僵持,不要拉锯!给我——狠狠碾过去!“
“然后以右军为缺,把宇獭的中军给我彻底凿穿、劈开!”
“诺!”
帐中眾人凛然应命,都知道明天必然是要分出这场大战的胜负了。
虎牢关是存是亡,只看明日决战。
若破了赵贵,打退了西贼联军,一切好说。
若未能凿穿,让宇文黑獭占了虎牢关,那鄴城便如亡唇之齿,危如累卵,此后东魏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夜色,在东魏大营瀰漫开来的浓烈杀意中变得更加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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