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的身形刚一落地,碎石子便在靴底碾出细碎的声响。
凤清儿立在庭院廊下,彩衣下摆被山风掀起半道柔弧,发间那枚萧凌之前亲手所赠的鎏金翎羽发簪,正随着她微颤的肩头轻轻晃荡。
她指尖攥着袖角,明明远远望着便红了眼眶,却又因着那与生俱来惯有的矜持,生生在原地攥出个极稳的站姿,惟有眼尾那抹颤巍巍的红,表达出了其内心之中那掩饰不住的思念。
“清儿,好久不见。”萧凌目光落在凤清儿身上,嘴角扬起抹浅笑,话音带着几分温和的哑意,却清清楚楚落进她耳里。
看着少女眼中那掩饰不住的思念,萧凌心中不由得泛起些许暖意,这种被人惦念的感觉,哪怕经历过无数次,依旧像春日里的暖阳般熨帖。
算起来,他与凤清儿已有好些时日未曾见面。此刻重逢,少女的外貌与分别时并无太大变化。
可细细瞧去,她周身气质却添了几分微妙的不同,昔日作为天妖凰族天骄的那种清冷气质依旧在,却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高在上,倒像被岁月磨去了棱角,冷而不冰,周身气息也从张扬的高傲,沉淀成了内敛的笃定。
“公子,清儿也想念你,想念得紧。”凤清儿望着走向自己的萧凌,眼底哪还有半分天妖凰族的冷冽高傲,只剩满眸柔情裹着水光,像揉碎了一汪春水。
凤清儿再也顾不上矜持,上前两步张开双臂,径直扑进萧凌怀里,带着她体温的发香混着山风,密密麻麻地充斥着萧凌的鼻间。
萧凌反手搂住凤清儿的纤纤细腰,掌心触到她后背微微的颤栗,又指尖轻轻拍了拍她发顶,轻笑出声,
“好了好了,咱们之前不也都一直在用空间玉简进行交流不是,我一直都在,又不会消失。”
“可隔着玉简说话,到底不一样……”凤清儿闷声埋在萧凌肩窝,指尖攥紧他衣料,把多日的牵挂都揉进这拥抱里。
见此情形,萧凌无奈的笑了笑,也只得任由凤清儿抱着自己不撒手,少女的发顶蹭着他下颌,发间的鎏金簪子硌得锁骨微微发疼,却抵不过怀里这人带着颤音的呼吸,一下下撞进心尖。
庭院里的阳光渐渐挪了位置,在两人交迭的身影上洒下斑驳的光。
萧凌能听见心跳声隔着衣料传来,一下一下,带着久别重逢的温馨与释然,将思念也都毫无保留的传递进入了彼此的心间。
山风掠过檐角时,两人的身影终于缓缓分开。
凤清儿先前微微起伏的肩头渐渐平稳,到底也不是什么小女生了,哪怕满是思念,此刻也能将情绪收束得妥帖,只留唇角未褪的笑意,泄露了方才的缱绻。
“公子,你先和我暂且在此处歇歇脚吧,你先前一番赶路,想来应该也是消耗不少,等把状态调整到最好,对咱们的谋划也更有把握些。”凤清儿看向萧凌,指尖不自觉地绞了绞身前的几缕发丝,
“况且,即便咱们眼下直接通往天妖凰族的空间通道入口,此时也会正有四队族人轮值看守,得等到三天一次的交接时辰,才会只剩一队侍卫驻守,而在那时,潜入的风险也会降低不少。”
“行,那就听你的安排。一路赶来确实有些乏了,休息两日也好。”萧凌点点头,望着凤清儿此刻那一副认真的神色,忽而觉得十分有趣。
凤清儿唇角扬起抹浅淡的笑,便在萧凌身前带起了路,迈步时腰背依旧挺得笔直,步伐却不自觉慢了些,像是怕萧凌跟不上。
穿过庭院时,檐角铜铃恰好被山风掀起,清响落进耳里,倒是也更添了几分烟火气。
之后两日,萧凌便和凤清儿在这处庭院之内暂且休整。
凤清儿也趁此机会,好好与萧凌倾诉了分别的这些日子以来,所积攒的相思之情,而在情绪得到了宣泄之后,其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不少。
当然了,两人自然也没忘了谈及正事。
如今得以能够当面交流,到底比之前用空间玉简方便许多,凤清儿将这些日子调查到的各类信息悉数告知萧凌。
从进入天妖凰族的空间通道入口守卫情况,天妖凰族地之内的各种布局,到埋葬天妖凰尸身的凰墓之中的看守细节,将她能知道的,桩桩件件都跟萧凌交代得清清楚楚。
至于后续如何规划,凤清儿将信息说完后,便由萧凌着手安排了,毕竟,此次计划的实施,还是得由萧凌自己亲自去着手。
虽然已有了初步规划,但萧凌心里十分还是清楚,之后前往天妖凰族的行动,更多还是要靠随机应变。
真要是遇到意料之外的突发情况,能保全自身安全的,终究还是以自身实力为基础。
望着窗外高悬的明月,萧凌心中忽然漫上一阵安宁,心中的各种思索,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他低低轻笑一声,收回目光时,怀中佳人正呼吸均匀,柔顺的秀发在月光下泛着朦胧的光泽,凤清儿不知何时,已经枕着他的手臂陷入了睡梦之中。
萧凌小心翼翼调整了下姿势,让凤清儿能更舒适地靠在自己肩头。
此刻月光漫进窗棂,落在凤清儿微微蹙起的眉尖,萧凌指尖轻轻替她抚平,听着她无意识的呢喃,心底的暖意涌得更盛。
指尖轻轻蹭过手背,感受着其肌肤的温度,萧凌也终于闭上眼,任由困意袭来。
怀中的呼吸声与窗外的风声相和,在这方庭院的夜里,织成了他许久未曾有过的、踏实的梦乡。
……
中州大陆,兽域西南部深处,天地间的能量似被某种远古威压揉碎又重组,化作漫天翻涌的紫黑色云涛。
那云涛并非寻常雾气,每一缕都凝着细密的雷纹,似有无数细小的电弧在其中游走,偶有一两道坠向地面,便在岩缝间炸出幽蓝的火光,透着说不出的诡谲。
这里是天妖凰族领地外围的焚雷荒原,地表寸草不生,尽是开裂的青黑色岩块,缝隙间汩汩冒着腥甜的热气。历经千万年沉淀,早已将土地浸成了病态的紫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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