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话才至嘴边,这鬼姬却是突然身形一悚,连忙转过身来防备身后。
果然,却是不知何时,一道惨兮兮的丧衣虚形浮游虚天,见到这小鬼姬望来,当即便是吞魂扑来,引动寒意彻骨。
如此灵鬼,鬼姬当即便吓得心头大惊,一个后撤侧身退开数丈,而其素手化爪,将白骨灵光祭作灭魂手印,作势便要打将上去。
这般阴府鬼姬,可不都是人前素面、楚楚可怜的模样,若论手段,她可是比之寻常紫府道人凶厉多了。
那丧衣灵鬼在外,紧贴着天舟结界,鬼姬在内,似是炸毛模样,掣起白骨玄光灭魂,可二者还未厮杀起来,一道有力的臂膀便横在了这鬼姬前,降真仙袍遮不住的巍然气机护住此方,将那丧衣灵鬼的恶意阻挡在外。
“不慌,我认得它!”
黎卿横袖罩住身后的鬼姬,眸间寒光稍隐,眯眼盯着那件哭丧鬼衣,也缓缓落下了一句安抚。
“哦,哦,好。”
黎卿气息清寒的道躯庇护在前,将那森然危机挡下,这鬼姬手上玄光自然就隐隐消退,也倚仗这位道兄之威了!
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那是一头灵鬼。
灵鬼与尸鬼、阴鬼等等不同,那是幽天阴晦之中自然诞生的存在,其并非人死所蜕,而是最纯粹的鬼物,以各类鬼祟为食,最擅吞鬼。
是以二者一见就顿感毛骨悚然,下意识的便炸毛了!
‘幽天中的灵鬼,是来寻他的吗?’
鬼郎黎卿下幽天,代清虚道宗捞人,此事传闻看来不假,这位道兄恐怕在那深邃的幽天真有些面子咯。
眼看黎卿与那丧衣灵鬼无言对视,天外又有异像凭空而生,她也知晓怕是出什么大事了,再多逗留此处,只怕是叫这位道兄有些不方便,不如早早归山,也好打听打听出什么事情了。
心念动转之间,这鬼姬便稽首一礼:“既是道兄相识,小妹便不多打扰了,且回山门查探一番这天变异象。”
“道兄可记得,我叫南霜……”
这名为南霜鬼姬转身作揖,展颜轻笑一声后便绕过天舟的另一侧,祭起幽云远遁而去。
此行目的已经完成,与这位道兄现身示好,不教她等生疏,也同时让宗主欠下了一个人情,此刻离去,正是适时。
而便在那鬼姬化作幽光远去之后,黎卿才默默地收回注视,将魂压所化的无形囚笼驱散,叫那丧衣得以继续浮游飘动。
“寒衣君要的东西,黎某已经准备好了,不日就将送入丰都州……”
又何必遣这哭丧灵鬼前来,惹人心头不快呢?
得黎卿松开困缚,那件惨白鬼衣迎风一卷,倏忽间便化作一粉雕玉琢的女童儿,那吹弹可破的小脸之上,犹留有对这青年的畏惧。
这小哭鬼方入天都,自是好奇,见到有一仿若的鬼姬,自然是存了吓唬一下的心思,谁知晓诡计还未得逞,便被那吓人的家伙以招魂之力禁锢在了原地。
在它的视野中,黎卿便是一尊驭白骨鬼龙的玄阴鬼影,随意一瞥间,刺骨的寒意便铺天盖地而来,凶极了!
“不是的……不是这件事。”
这小家伙见黎卿不愉,脑袋上两个小羊角辫左右摇晃个不停,连忙否认道。
“是君上有谕,幽篁君入丰都天数载,总不参加丰都集会……今天有紧要之事,定要请君入丰都一趟。”
幽世丰都残州每旬都有集会,乃是各方冥府府主互换资材与讯息之用,黎卿自家冥府尚且是生地,平素也无闲暇参加。
可今日,那位鬼君竟是指名道姓,还遣心腹前来催促。
莫非……真有什么大事不成?
黎卿沉吟片刻,微微颔首以示明白,后方的那灵鬼哭衣见得通知已经到位,更是不愿意在这奇怪的凶人面前久留,卷起幽光往那虚空中一遁,很快便不见了踪迹。
倒是天舟上的几人面面相觑,彩蝶儿与那几名飞瀑道府的道徒低垂眼睑,他等并听不懂鬼语,但从各方神态中似乎也明白了自家道主身后有隐藏更深的大秘。
显然,他等绝没有那不知死活的好奇心!
毕竟,一位冥府的郎君要是身后没些邪祸鬼祟牵扯,那才是真正的有问题。
“看好天舟,待那黄家来人便让他稍等数日,本宗出门几日。”
黎卿环顾着泛红的天际与那连绵不断的红雨,见其淅淅沥沥打落在石龙崖坊市的结界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指点向这天舟核心,将其中一元道炁结界激活,又留下了甲子群猖,再才转身遁入幽世……
而在黎卿刚刚进入丰都残洲的一瞬间,寒衣君那幽冷的声线便从他的耳边响起:
“岐山的赘世郎君是吧?你倒藏得是真深。”
“既如此,走吧,同去为天都的老家伙送个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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