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本场江南道七夕文会,举人进士们有高达五篇[达府]诗词问世,超越往届七夕文会。
可是,它们依旧如萤火,无法撼动江司马这篇《鹊桥仙·纤云弄巧》分毫。
秦淮三十六艘画舫的七夕诗稿,整个江南道七夕诗稿,无风自动,页页翻飞间,那些墨字都活了似的,匍匐在这首七夕《鹊桥仙·纤云弄巧》下——
恰似百川归海!
万剑朝宗!
“冲天文气上九霄,引动江南道天地异象”
老翰林周敦实须发皆颤,掩袖抹泪道:“此篇,已是写尽了七夕才气!从此我大周文人,每逢七夕,必诵此词~!”
圣院。
东胜神州,天穹之巅。
三尊半圣法相端坐云台。
虽非秋闱,但今夜七夕佳节,无数文人墨客挥毫,文气极盛。
正在值班的三位半圣,
紫袍半圣的衣袂无风自动,白须半圣的长眉微微颤动,月华女半圣的眸中泛起涟漪。
他们震惊的望着下方,江南道夜幕,
此刻,一道七夕鹊桥才气长虹横贯苍穹,其势如银河倒悬,其辉似日月同辉。
这由《鹊桥仙·纤云弄巧》引动的天地异象,虽起于江南一隅,却映照八方。
可是,哪怕是江南道周边的荆楚道、岭南道、中原道,也可以看到这道鹊桥长虹。
荆楚道的学子搁笔望天,岭南道的文人举杯邀月,中原道的士子抚琴长叹
——大周圣朝的半壁江山,文人士子们抬头望着夜幕才气鹊桥,都在此刻震颤。
最终,万千金粉自长虹飘落,在云霞间凝结成“七夕文曲”四个道韵天成的篆字。
这并非人为,而是天地文道自生的才气异象。
他们神色震动,相顾无言,陷入沉默。
“此篇.[鸣州]之巅已是不足以评,当为[半步镇国]!”
紫袍半圣目光灼灼,声音低沉而震撼,似是在压抑着某种难以言表的激动。
他指尖微颤,
指向天穹上仍未散尽的“七夕文曲”四字,一字一顿道:“词成惊世,才撼文曲,数百年来,唯此一篇!”
白须半圣深吸一口气,喃喃道:“词意天成,道韵自生,若非半步镇国,何物可当?
此词一旦传世,天下文人,当尽臣服。”
“又是[半步镇国]?!”
月华女半圣蓦然抬眸,声音陡然拔高,似银瓶乍破,震得云台霞光微颤。
她纤指紧攥袖袍,指节泛白,冷笑道:
“我早说过——文庙判文规则,一旦破例!
很快,便会有人第二篇、第三篇破例,……乃至不知多少篇!
你们偏说什么‘千年一见’、‘稀世罕有’,如今呢?!离上一次秋闱破例,才过了几天,又出一篇半步镇国!”
白须半圣沉默不语,长眉低垂,拂尘上的银丝在风中微微颤动。
他们原本也是以为,[半步镇国]这等级别的诗词文章,千年难一遇,能得一篇已是大周人族文道大兴之兆。
为此文庙开一个破例,也没问题!
可谁能想到——
同一个人,竟能写出第一篇,隔了几天又出第二篇.!
紫袍半圣指尖微颤,低声道:“文章天成,文曲星动,这是是天意垂青……非人力可控!”
月华女半圣冷笑:“怎么,现在‘千年一见',变成了几天一遇?“
云台之上,两位半圣的沉默,比雷霆更震耳欲聋。
“依文庙新规第三条——若当值圣人过半认可,可破例擢升为[半步镇国]!”
紫袍半圣袖袍一挥,沉声道:“既有异议,那便——投箸定论!”
遇事不决,唯有投箸。
“好!”
云台之上,三道流光乍现。
三枚青铜古箸凌空飞旋,竟齐齐落入“可破例”的青铜筒中,发出清越的铮鸣。
——三箸定鼎,半步镇国!
紫袍半圣瞳孔微缩,猛地转头看向月华女半圣:“你”
她不说一直反对吗?
怎么也投了“可破例”?
“此篇《七夕》词,已是七夕词之巅。冠绝大周圣朝,字字珠玑,评[半步镇国]也不为过!
文庙新规已是如此,本圣难道要当那阻天道之人?”
月华女半圣撇嘴。
就你们能投同意,她就不能投?
金陵城的夜色,骤然被文庙钟声惊醒——
“咚——”
第一声钟鸣荡开秦淮河的灯影,画舫笙歌戛然而止。
“咚!咚!“
接连两记钟鸣如天雷碾过瓦肆,惊起满城寒鸦,墨色羽翼掠过秦淮画舫的飞檐。
“咚、咚、咚——!”
当第三轮钟响炸裂长空,秦淮画舫和两岸的士子们霍然抬头,但见文庙方向——
一道青紫才气裂空直上九霄,在金陵府的星汉间,凝成四个灼目大字:[半步镇国]。
霎时整条秦淮河倒映天光,宛若流淌的星河。
“江兄此篇《鹊桥仙》,当为七夕绝唱,文光映世,必传千古!”
“恭贺江司马!文庙圣裁[半步镇国]!”
“我早就说了,七夕文魁,舍江司马其谁?江南第一才子,冠绝我大周!”
“……纵有[达府]之作,又岂能撼动江司马半分?莫说[达府],便是[鸣州]之篇,今日亦当俯首!”
秦淮三十六画舫齐齐骚动,数百举人、进士蜂拥而至,玉带金冠相撞,声如珠落玉盘,整条长河为之沸腾。
“妙极!‘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此句一出,天下七夕词尽黯然矣!
今夜文魁,舍江司马其谁?”
刺史韦观澜朗声大笑,朱袍广袖迎风鼓荡,腰间银鱼袋随笑声簌簌震颤,浑厚嗓音竟压过秦淮河万千笙歌。
江行舟身为刺史府佐官,此番在金陵十二世家、苏州府、扬州府等数百位进士举人才俊环伺之下,一举夺下七夕文魁,不仅令刺史府大涨脸面,更将这七夕文会的璀璨光华,尽数揽入怀中。
众道贺的人群之外,五名进士举人欲哭无泪的捧着各自[达府]诗作文章,指尖微颤,终是黯然合卷。
——他们耗尽心血,方得这一篇七夕[达府]之作。
这等佳作,毕生也难得几篇!
无不是呕心沥血,只等在重要的文会场合亮相,让自己名噪一时,文章才气远播,文坛份量骤增。
若在往年,这已是足以震动金陵的盛事,整个家族甚至会设下琼筵、开文宴,邀满城名士共赏华章。
可今夜……
在江司马「七夕文魁」的煌煌天光下,在一篇「半步镇国」文章的紫气映照中。
他们的「达府」竟如萤火之于皓月,连那锦缎卷轴都褪尽了颜色竟无人再问津半句。
生不逢时,五篇[达府]文章何其惨淡!
秦淮画舫之上,王肃、谢玉衡两位家主面色铁青。身后一众金陵十二门阀子弟更是如丧考妣。
江行舟何曾被什么“秦淮酒色所伤”?
分明是韬光养晦,文气愈盛!
今夜一篇「半步镇国」七夕词横空出世,力夺江南道七夕文魁,硬生生让江南士林再度俯首。
他们本想借机,抢夺其锋芒,却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折了两件进士级文宝。
金陵十二家集结了六七十位进士、举人,更在这满城瞩目之下,再次灰溜溜的掺败给江行舟——无一人是他对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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