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根就是外面先打完,林长青才报的警。
然后,又推给了两老汉:你们该铐就铐,该判就判。
甚至于,林思成都被蒙在鼓里……
顿然,陈朋就跟牙疼一样。
正想着这事情应该怎么处理,胡晨光凑了过来:“陈局,领头的叫张彪,就中午持刀那娃的爹,品性比较恶劣,被处理过几次,但屡教不改……
来了后,他让林教授拿了十五万块钱,又写了十三万的欠条……还有……”
胡晨光又指了指地上,“林教授说,打烂的东西里,有四件咸丰时期的粉彩,还有好几件康乾时期的秘色瓷……陈局,我也不懂,是不是请一下市鉴过来?”
稍一顿,胡晨光又往四个屋角一指:“林教授说全程都有监控,要不要请一下技术科……”
陈朋脸上的肉不停的抽,不停的抽:真不愧是爷孙俩,这套路都一模一样?
也不说林思成,就说林长青,他是干嘛的?
省市教育界和学术界闻名的古陶瓷学教授,本地古玩界有名的收藏家,鉴定家。
家里藏几件珍品,不跟玩儿信的?
而且有监控,还闹了这么大,林长青即然说是粉彩和什么秘色瓷,那肯定不会掺假。也肯定是闹事的那一伙进来后打烂的。
但问题是,这样的东西,怎么会上到餐桌上?
总不能,林长青猜到这伙人要来闹事?
真的,干了半辈子警察,陈朋办过的案子不少。但临机反应这么快,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心思缜密到这个份上的犯罪份子,他真没见过几伙。
下意识的,陈朋的眼珠子嘀溜溜的转,在林长青和林思成脸上瞄来瞄去。
脑海中浮出王齐志喝了酒,说林思成的一句话:要么不做,要做做绝……
随即,他又是踌躇,又是庆幸:怪不得林思成说,从小到大,林教授当他是捡来的一样,但凡犯点错,轻则一顿棍棒,重则吊起来打。
怕不是林教授清楚,林思成遗传了他的多少基因,但凡管得松一点,就走了歪道。
还好。
不然,得给公安添多少麻烦?
暗暗感慨,陈朋大手一挥:“尽快侦办,从重,从严!”
一同来的分局领导一个立正:“是!”
……
茶盘深褐,檀木飘香。纱帘垂在窗前,阳光被筛成毛茸茸的金雾。
蜂鸣声起,几股雾柱喷涌而出,泥炉里跳动的炭星映在紫砂壶上。
素的白瓷盖碗,碗底踡曲着几根乌岽单丛。王齐志扣住碗沿注水,叶片舒展,细润无声。
茶碗接到手中,浅浅的品了品,叶兴安笑了一声:“老三,你这性子竟然也能静得下来摆弄这个?难得。总不能,也是你那学生影响的?”
王齐志笑了笑:“林思成哪有功夫摆弄这个?但确实够沉稳,也够老辣!我就觉得,学生如此,我这个老师也不能太差,确实该静一静心,稳一稳性子……”
单望舒瞪了他一眼
“你瞪我干什么?”王齐志端起茶碗,“我说错了?”
“林思成才二十一,怎么老辣了?”
“老辣又不是什么贬义词?”王齐志浑不在意,“就像安宁,不也挺老辣?”
哪壶不开你提哪壶?
单望舒踢了他一脚。
她又转过头,露出浅笑:“姐夫,你别听王齐志胡扯!”
叶兴安点点头:“老三没说错,这小孩是挺老辣的!”
不老辣,不可能是和穷凶极恶的盗墓贼斗的你来我往,且游刃有余。
不老辣,弄不来犀角杯和那么多的国宝……
看单望舒的脸色不太自然,叶兴安又笑了笑:“文玩这个行业本就龙蛇混杂,没几分心计和城府,哪能吃得开?”
所以,听到是那样的结果,叶兴安波澜不惊:那位林教授真要是任人拿捏的老好人,早被人骗的骨子渣子都不剩了,怎么可能闯出那么大的名声?
反倒是林思成,确实让他眼前一亮:好人不等于老实人,品德这东西,从来就不会和心计、城府划等号。
老实人混不了古玩行,更混不了官场。
但二十出头就这样的,他确实没见过……
可能是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单望舒耐心的解释,叶兴安也耐心的听。
他也能看的出来,那小孩确实是入了小舅子一家的眼:王齐志就不说了,亲儿子遇到事,估计也就这样了。
连单望舒也处处维护,甚至于连王有坚提起来,都是一脸向往,这小孩得有多好?
叶兴安更好奇了……
又重新泡了一盏,看了看老神在在,无动于衷的王齐志。叶兴安笑了笑:“齐志,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
王齐志点点头:“当时确实挺担心,所谓关心则乱,听到他差点挨刀,那天我确实乱了方寸。事后再想:既便我不插手,姐夫你和爷爷不打电话,他也能处理的很好……”
叶兴安点点头:确实如此。
证据确凿,案情明了,那天晚上不打电话,可能会办得慢一些,也可能会轻一些,但基本不影响事态的最终走向。
王齐志又叹了一口气:“爷爷骂的也对:江山易改,本性难易,他性格就是如此:越是遇事,越是往前,我还能给他掰过来?”
“而他和我这么投缘,甚至连爷爷都要喝声彩,不就是因为他的这种性格?改不过来了,也没办法改……就只能慢慢疏导……”
“我说的不是这个!”叶兴安想了想,决定直接点:“我说的是他和安宁!”
王齐志顿了一下,看了看单望舒,慢慢的直起腰:“姐夫,今天正好安宁不在,我说实话,你别生气!”
叶兴安点点头:“好,你说!”
王齐志更直接:“姐夫,我其实并不看好。甚至于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很赞同……”
单望舒眼都直了,刚要说什么,王齐志瞄了她一眼:“你先别说话,坐好!”
她当即愣住,咬了咬牙:王齐志,你给我等着……
王齐志慢条斯理:“林思成不缺能力,不缺毅力,不缺天赋,更不缺智商和情商……没有他爷爷的帮扶,没有我的加持,也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站在客观的立场上,他不缺这一层关系,甚至是不需要。而站在我的立场上:他有我这个老师就够了……所以,何必要给自己套一层枷锁?”
“关键还在于他的性格,不说宁折不弯,至少也是曲中求直。就像这一次,但家庭的差距又确实存在?所以,与其闹的不愉快,反不如从一开始,就给双方留一些余地,留一点分寸……”
叶兴安听懂了,脸上带着笑:“按你这么说,至少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怎么可能?
你闺女喜不喜欢,你看不出来?
林思成也喜欢,王齐志也能看的出来。
但要说没顾虑,那不可能,何况林思成还是那样的性格?
叶兴安又笑了笑:留点余地当然好,留点分寸更好。
所以,他更好奇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西京?”
话题转折的有点快,但王齐志没一点意外:“大概初八!”
叶兴安点点头:“监察组明天就要起程,我要比你们早两天!”
“嗯!”王齐志想了一下,“那我们晚一点,初九,或是初十,姐夫你先自个住两天。我待会给学校打电话,给你办个通行证!”
叶兴安笑了笑:“好!”
又喝一盏茶,叶兴安告辞,夫妇俩把他送到门外。
然后转身,关门,单望舒瞪着王齐志,牙都快要咬碎了。
两只手捏着拳头,就往上扑:“王齐志,我跟你拼了!”
王齐志“哈”的一声,双手一剪,就把她反搂在了怀里。
还嘻嘻哈哈的笑:“你以为姐夫生气了?单望舒,蠢不死你:你信不信,他这一路上是笑着回去的?”
“放屁?”
“你要不信,你把刚才我和姐夫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叶安宁?信不信那死丫头能乐出声?”
“知不知道什么叫欲擒故纵,欲取故予……”
单望舒愣住,一脸嫌弃:“就你那三两招,也敢在姐夫面前耍大刀?”
王齐志“呵”的一声:“你懂什么?”
林思成当然会有顾虑,但站在二姐和姐夫的立场上,更有顾虑。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又处在这样的位置,甚至于比林思成顾虑的多的多的多。
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当然要了解清楚,更要看清楚。
而什么样的人,才符合期许?
王齐志就觉得,对二姐和姐夫而言,林思成就如量身定作:要人品有人品,要能力有能力,要担当有担当,要头脑有头脑,要心计有心计,要魄力有魄力。
特别是对于叶安宁的家世,不但不欣喜若狂,趋之若鹜,反倒层层顾虑。
所以,王齐志索性实话实说:人家压根就不需要。
姐夫能不好奇?
等他见到人就知道了,小舅子是不是欲擒故纵……
松开单望舒,王齐志又拿起手机。看了看号码,单望舒哼一声,再没吱声。
响了两声接通:“老师!”
“还在公安局?”
“已经回来了,陈局说流程基本就这些,明天就不用去了!”
王齐志撇撇嘴:陈朋也是,还走什么流程?
正暗暗转念,又传来林思成的声音:“老师,谢谢你,还要请你代我谢谢安宁姐的父亲!”
“没事!”
回了一句,王齐志又暗暗嘀咕:等你见了他,亲自谢吧。
坐到沙发上,王齐志懒洋洋的往后一靠:“我可能要晚两天,大概初十才能回去。待会我给商教授打电话,培训的事情让她和学校协调。你到时候别紧张,放心大胆的讲……”
“老师你放心!”
王齐志当然放心:林思成见了领导都不紧张,何况学院的几个老师和研究生?
“行,那先这样,等回去再说……”
交待了几句,电话都挂了,单望舒才想起来:“姐夫去西京,你怎么不提醒林思成?”
“林思成本来就那么优秀,咱俩从头没有一丁点的夸大,有什么提醒的必要?”
单望舒瞪着他:“你忘了,中心还有个李贞?”
王齐志没说话,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单望舒琢磨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优秀到这个程度,林思成要没人喜欢,那才是见了鬼。
甚至于才一两个,王齐志都觉得少了……
单望舒锤了他一下……
(本章完)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