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生大概能够想象,自此之后,于平阳府诸多兵卒眼里,宋言的地位大概跟读书人心中的孔圣人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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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为知己者死。
军人实际上是很感性的,有这样一位将军,便是抛头颅洒热血,舍了这条命又有何妨?
将军大人,终于开始为改朝换代主动思考了,这是件好事儿。
而且,上来就是如此惊人的手段,果然,天生就是造反的料子,他不会看错人的。
刘义生捉摸着,回头应该在辽河里埋个石头人了,好歹提前做点准备。
不过,英雄纪念碑……既然想要收天下军卒之心,那这纪念碑就不能寒碜了,一定要造的高大,巍峨,雄壮才行,这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你这边最近如何?”宋言拿起一碗白粥,一边吃着,一边问着。
“这个年,算是过了。”刘义生叹了口气,面色多少也有些阴郁:“只是,原本家家户户红色的桃符,都变成白的,看着有些伤感。”
桃符,大抵可追溯到先秦周代,即在一块长六寸、宽三寸的桃木板上书写“神荼”“郁垒”二神名讳,桃木悬挂于门侧,象征吉祥,用于驱鬼辟邪。过年亦或家有喜事,便悬挂红色桃符,倘若该年家中有人去世,便悬挂白色桃符,代表着思念。
桃符应算是春联的前身,公元964年后蜀国君孟昶命学士辛寅逊题写“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这是历史上第一副明确记载的春联,直至明朝洪武皇帝朱元璋,颁布政令,要求百姓用红纸书写春联贴于门上,至此,春联习俗才正式形成。
许是脑子里装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知识,在听到桃符两个字,脑海中便不由自主浮现出这些东西,宋言摇了摇头,也跟着叹了口气,作为最边关的县城,边关被攻破的时候,新后县最先遭到冲击,受到的破坏也是最严重的。
可以想象,这个年节大约是没什么喜庆氛围的,家家户户,都一片缟素。
“逃亡山林的人,基本都回来了。”
“统计了一下,约摸还有四成人口,其余的六成……”
宋言的神色便显得有些阴郁,其余六成,都已经葬身女真的屠刀。
屠戮汉人最多的种族,一个是小日子,另一个便是女真了……甚至说,女真可能比小日子还要更加凶残。
若说之前马踏王庭的时候,一把火烧光一切,可能造成无数人死去,宋言心中多少还觉得有伤天和,可现在,这点感觉也便消失了。
刘义生咂了一下嘴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便压下这个让人心情压抑的话题:“新后县的田产也统计了出来。”
“明年开春,家家户户都能拿到比之前多一倍的粮田,剩下的我便挂在县衙名下,琢磨着以后若是有流民入了新后,也能有地分。”
“麻烦也有,因着女真蛮子的劫掠,耕牛严重不足,那些王八蛋,耕牛这种动物不太方便带走,那些人就直接杀了,所以我准备钱从其他地方买一批耕牛过来,也隶属于县衙,等到春耕,有农户需要,便可以来县衙领取。”
宋言便点了点头,这刘义生的确是个有能力的,虽然现在还是冬日,却已经在考虑开春之后的情况了。
“种子的话,也要购买一批。”
“还有,农具,诸如锄头,耕犁都是紧缺的,那些王八蛋见着是铁器,就全都给带走,什么都没留下。”
明明都已经尽量不去提到女真了,可无论说起什么,总是避不开那群蛮子。
“我寻个时间,画一副图纸出来,以后耕犁便按照图纸打造。”
是时候让曲辕犁登场了。
刘义生也没怀疑什么,自家将军打仗很厉害,可更厉害还是格物方面的水平:“我大概算了一下,耕牛,农具,这些加起来少说也要个几万两银子。”
“这个没关系,回头我从平阳那边给调一批款项过来。”宋言便说道,他虽然贪财,但该钱的时候,却也绝不会吝啬。
“这倒是不用。”刘义生便摇了摇头:“还得说是将军,手段果然是高明,杀了孔家两个儿子,那孔兴业还是老老实实的送了五百万白银到平阳府,另外还以支援边关为名,捐赠一百万银到新后县。”
“短时间,新后县是不缺钱了。”
“因着你不在这边,孔家那边又很老实的给了钱,继续扣着孔兴怀和孔令辰也不太合适,长公主便做主让这两人回去了,还有那装满生铁的马车也让他们带了回去。”
宋言愕然。
这是他没想到的。
他敲诈孔兴业,也只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三竿子的想法。
毕竟,孔家家大业大,难不成他还真率领黑甲士,将孔家给平了?难度是不大,可洛彩衣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两个小姨子乖巧可爱,自是不能让彩衣背着恶名过活。
人的恶念是很可怕的,有时候甚至会将人活生生逼死。
“另外密探的事情,也有所进展。”刘义生侃侃而谈。
他并没有去领兵打仗,没有时时刻刻跟在宋言身边,看起来只是替宋言管理新后县城,可实际上所做的事情却是多而繁杂。
有些事情,是宋言都做不好的。
“目前,我总共寻了一百五十三人,便以将军之前说过的锦衣卫为名,多潜伏于平阳定州二府市井之中,打探消息。”
“另招募三十七人,我将他们安排在东陵皇城,以各种身份混入一些权贵,豪商的府邸,多是做下人,家丁,取名为夜不收。”
“可惜,人还是太少,目前能覆盖的区域极为有限,反正现在有孔家送来的一百万银,所以我准备在明年多招募一些人,无论是锦衣卫还是夜不收,都至少要是现在的十倍,辐射范围能涵盖半个宁国。”
“待到后年,锦衣卫要潜伏在宁国每一处市井,夜不收要入住每一个权贵官员的家宅,最好是能混进宫……”
宋言便有些震惊,好家伙,野心不小。
现如今的刘义生有钱有手段,给他足够的时间,或许还真能让他做到。
他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这年头已经十足混乱,想要活下去多掌握一点消息是极为必要的。
“现如今,夜不收和锦衣卫都已初见成效,源源不断有消息通过各种渠道送到我这里来。”
“比如说,因着平阳府之前遭遇女真洗劫,屠戮,朝堂上便准备拨下款项好恢复生产,安抚民众,有二三十万两,将军您屠灭乌古论部落,上报了不少伤亡,也发下了抚恤金,有个几万两,听说朝堂那边正在商议具体的数字。”
“还有孔家那边很老实,似是已经准备放弃同女真的交易,但范家不同,范家不想放弃这一大块肉,便鼓动收买一些朝堂上的官员,他们准备挑出一个人,换掉你这个平阳刺史。”
正在吃东西的宋言眸子一凛,忽地便抬起头来,面色看起来也有些危险。
又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他现在,只是暂代平阳刺史。
按说朝廷安排一个真正的刺史过来,理所当然。
可是之前平阳府乃是宁国最边关的地带,天寒地冻,鸟不拉屎,那是朝堂诸多官员人人嫌弃的破地方,更有钱耀祖在平阳府为非作歹,导致平阳府一片狼藉,百废待兴。
经过他这几个月的努力,女真的威胁暂时没了。
平阳府也终于有了起色,刚开始欣欣向荣的第一步,便有人过来摘桃子了?
或许还盯着那几十万两朝廷的拨款还有抚恤金。
想的倒是挺美,平阳府可是他的根基,怎能轻易让出去?
“朝堂上怎么说,宁和帝同意了吗?”宋言低着头继续往嘴巴里面夹菜,好长时间没能好好吃东西了,现在已经啃了两个馒头,还是感觉没吃饱。拿着馒头啃的姿态,多少是有些不太体面的,只是在刘义生面前,倒是也无需那么多顾虑。
“同意了。”
宋言便有些惊讶。
刘义生抿了抿唇:“倒也无奈。”
“宁和帝自是不愿意的。”
“只是,杨家,白鹭书院那边,都不希望将军您一直坐镇辽东,这对他们来说便是一个威胁,然后又寻了一个完全无法反驳的理由。”
“将军许是不知,宁国最初的时候,是军政分离的。”
“比如说平阳府,刺史主管民生政务,总将统帅军队,两者没有上下级之分,平日里也是互不干涉,只是随着文官权柄越来越大,便试图染指军权。”
宋言嘴角抽了抽。
这还真是文人的本性。
于这些文人来说,只是搞搞文化,维系民生,是远远无法满足他们的胃口的,当手中权柄大到一定程度,便试图将爪子伸到并不熟悉的领域,军权往往首当其冲。
宋朝,明朝,皆是如此。
两朝末期,都是一大群文官领着兵卒打仗,除了极少数真有天分的,绝大部分打的是狗屁不通,更有甚者,看到敌人便望风而逃,甚至是直接投降,若非这些碌碌无为又毫无骨气的文官,宋朝明朝未必会灭亡的那么快。
“最初的时候,只是安排文官做监军,到仁宗时期,军权已经完全落入文官之手,一州刺史开始兼理军务,总将也从最初和刺史平起平坐,沦落到要受刺史节制。”
“隆泰帝时期,试图将军权夺回,刚有起色,隆泰帝薨逝,一切又回到原点。”
“而想要成为一州刺史,必须要经过科举,还要有进士官身,不少举荐,蒙荫的官员,想要做一方土皇帝,便会尽心思求一个同进士出身。”
“杨家,白鹭书院那边便以这一点进行攻讦,表示将军大人未经科举,无法管理一方,时间长了势必会导致民不聊生,所以要安排真正有才能的文官来管理平阳府,方能海晏河清。”
文人的厚颜无耻,当真是让宋言震惊了。
那钱耀祖可是文人?
钱耀祖治理下的平阳府又是什么模样?海晏河清?人间炼狱还差不多。
宋言眉头紧锁:“只是这样,宁和帝便妥协了吗?”
于宋言看来,宁和帝应当不是如此软弱的皇帝才是。
果然,刘义生再次摇头:“自然不是,杨家和白鹭书院那边也是让渡了一部分利益的……一个户部侍郎,一个吏部侍郎。”
“也算是高官了。”
“按照规矩,身为刺史,您要进京述职,若是我所料没错,宁和帝应该会留下你,让你参加春闱,若能高中,许是会给您进翰林院,历练几年然后顺利入主六部。”
这是牺牲他的利益,换取宁和帝更好掌控朝堂吗?宋言终于放下了碗,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宁和帝许是比刘义生想象的更加贪婪。
科举?
去年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在帮吕长青,赵安泽两个老头儿出科举的试题。
也就是说,这一次春闱,他十有八九能够高中进士,宁和帝便能顺理成章将他重新送回平阳府,不再是暂代平阳刺史,而是货真价实的平阳刺史。
至于来代替他的人,找个由头,调回去便是。
如此,辽东依旧是稳固的后方,精锐兵卒依旧握在手里,还白得两个侍郎的位置。
只是他现在连个童生的功名都没有,科举要连过五关,倒也不是那么轻松。
宋言面色显得有些凝重,按照他的推断,那官员便是到了平阳也待不了多长时间,可平阳府中有着他许多秘密,来年开春,他可是准备在这边兴建炼钢厂,白工坊,甚至是水泥作坊,烈酒作坊……
尤其是震天雷。
这些秘密,宋言不想让任何外来人知晓。
“那人叫什么名字?”
“孙灏。”
“什么时候来?”
“范家那边催得紧,许是已经动身了。”
“发动你手下探子,寻到孙灏踪迹,若这些人不善刺杀,便将消息告知步雨,这一行步雨是专业的。”
刘义生便点点头,没有丝毫意外。
接下来,又聊了许久,包括宋言离开之后的一些安排,直至月上中空,宋言这才离开前堂。
月朗星稀。
倒是个好天气。
身子着实是有些乏了,纵然宋言有着一身不俗的武艺,可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长时间的辛苦,终究是有些撑不住。
打了个哈欠,宋言便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卧房内,浴桶已经不在,便是打湿的地面,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被子已经铺好。
不过却没看到纳赫托娅的身影,应是寻了个房间,自己休息去了。
便在此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自宋言身后出现,仿佛行走在黑夜中的幽灵。
“属下青鸾,见过郡马!”
却是宁和帝安排的,皇城司的探子。
莫非,是福王那边有了消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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