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嗤笑声四起。
红石基地的nasa工作人员们只相信多勃雷寧是一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用以掩盖苏俄与v之间的秘密交易。
林燃没有笑,他在为多勃雷寧的命运感到悲哀,儘管这是他造成的。
以及深深怀疑自己的目的,苏俄是否会被他的情报引导到他想要的道路上:
开发火星。
当林燃在沉思的时候,两个人站到了他的面前。
阿瑟·克拉克和菲利普·迪克的穿著和这里的风格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两人端著盘子,一阵踌躇后,还是阿瑟·克拉克率先坐在了林燃对面的椅子上。
“教授,早上好。”阿瑟·克拉克开口道。
而菲利普·迪克紧跟著问好。
林燃微笑著说道:“二位,怎么样,关於外星人二位有了新的灵感没有?”
菲利普·迪克轻声道:“我有了一些猜测。
教授,我认为无所不能的通用人工智慧应该非常困难。”
林燃眼前一亮,內心为菲利普·迪克的敏锐直觉大加讚赏,不愧是能够搞出赛博朋克的作家:“怎么说?”
“我们现在面对的这个白子,无疑是计算能力上的绝对统治者。
从我的观察和nasa的分析来看,它能穷尽一切分析,寻找出最优解,在围棋这个特定领域,它就是神。
但是,教授,这恰恰说明了通用人工智慧的巨大困难。”
菲利普·迪克將手中托盘上的土豆泥拨弄到一边,仿佛在划分棋盘。
“如果这个外星文明已经拥有了真正的、具备意识和自我认知的通用人工智慧,它为什么要用围棋来挑战我们?
一个真正的通用智能,它应该能够瞬间掌握人类所有的知识和艺术形式,无论是量子物理还是莎士比亚的诗歌。它应该能够直接用我们的语言和我们进行哲学对话,甚至直接入侵我们的通信网络,用绝对的信息优势击溃我们。
然而,它没有。
它选择了围棋。
围棋是最难的游戏,但这仍然是一个规则单一的封闭系统。”
迪克的语速越来越快:“我的推论是外星文明或许也遭遇了从专业化ai到通用ai的巨大瓶颈。
他们可以创造出在围棋、或任何其他单一领域绝对无敌的专业化人工智慧,但他们可能无法创造出一个万能的上帝。
这盘棋,可能不是外星智能在炫耀自己的通用能力,而是在展示他们的技术极限。
他们用围棋这种最接近通用智能门槛的领域来测试我们。
如果你们能击败我们最强的专业人工智慧,也许你们就具备了製造通用人工智慧的潜力。
也许这是大过滤器的一环?”
克拉克在旁若有所思地点头,而林燃的目光则充满了讚赏。
儘管迪克的观点和现实有些许偏差,但已经很接近了。
他不像其他科幻作家那样,將外星文明看作是高高在上的神祇,而是把分析拉回了技术和逻辑规律的维度,用理性思考去分析外星文明。
“菲利普,你的猜测很精彩。
我的看法和你类似。
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维度的思考,那就是如果他们真的实现了通用人工智慧,结合宇宙航行的能力,你们应该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吧?”
林燃没有等二人回答,自问自答道:“这意味著他们的物质层面不受桎梏,实现了康米想要的物质基础。
能源、资源、生存空间,对他们而言都已经不是问题。
在无限的物质面前,稀缺性消失了。
在这样的基础上,他们对人类和地球的需求必然是形上学的。
如果是形上学的需求,那用围棋来充当门槛,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菲利普·迪克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他迅速意识到自己教授的意思,动机,外星文明的动机。
“是的,如果外星文明拥有无所不能的通用人工智慧,那么他们就没有给我们设置这个围棋门槛的必要。
一个通用人工智慧,能够通过分析我们的通信频率、电视频道、甚至我们的各类理论,在几秒钟內就掌握我们文明的所有数据。
正是因为他们对人类社会存在著某种需要確定的要素,所以才会设置重重阻碍。”菲利普·迪克说道。
林燃听完后幽幽道:“所以我们需要找到,他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圣诞节前的亨茨维尔,红石基地。
全球范围內,不限阵营,不限人种,没有任何限制的围棋比赛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丰田、本田、福特和通用这些汽车巨头们,纷纷赞助,冠军的奖金来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1000万美元。
这可是1970年的1000万美元。
它的名字也很值得人玩味:宇宙杯。
名字和主办单位nasa二者结合在一起,不由得让民眾们,把这场围棋和外星信號联繫在一起。
nasa到底从外星信號中发现了什么?让他们举办宇宙杯,成为了全球都在討论的话题。
电视台的主持人和嘉宾们在討论,报纸在猜测,科幻小说杂誌在描写。
外星人要和我们下一场围棋比赛,nasa在选拔棋手的传闻甚囂尘上。
nasa主要任务是应对外星危机,但同时在低调地执行著一系列月球探索任务。
一辆名为先驱者七號的月球南极探测车,搭载著当时最先进的摄像和传感器设备,正在月球南极的永恆阴影区进行作业。
它的任务,是寻找可能存在的冰冻水资源,並拍摄从未被阿波罗太空人踏足的边缘地带。
负责分析的工程师杰克目光扫过墙上的时间显示,隨后便投向了他面前那台巨大的彩色显示器。
那是来自先驱者七號月球南极探测车的图像接收终端。
杰克早已习惯了这种漫长而折磨人的传输速度。
谁让这些高带宽视频流,从月球出发,需要穿越38万公里的真空才能抵达地球。
数据量巨大,传输带宽却受限於深空通信技术,经常一传输就是好几十天。
杰克早已习惯了这种节奏。
数据包缓慢填充,偶尔丟帧,画面一点点刷新。
他像往常一样,先看了眼数据传输情况,確认一切正常,隨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准备像每天一样,先去喝杯美式咖啡,然后再上个20分钟来拼凑出几秒钟的清晰画面,向上司交差。
他熟练地敲入指令,开始对刚刚接收完毕的几帧视频进行图像增强和去噪处理。
此时nasa在处理来自月球和深空探测器的图像时,已经有成熟的图像增强和去噪处理技术了。
和现代技术原理和效率不同,但就是有。
工程师一般会通过对比度拉伸把暗部的细节拉亮,让视觉效果更清晰。
另外还会编写算法,来突出图像中亮度变化的区域,从而让物体边缘更锐利o
又或者是通过计算像素点周围邻域像素的平均值或中值来替代中心像素,来消除图像中的隨机椒盐噪声。
如果探测器传回了同一场景的多张照片,工程师会进行叠加平均处理,因为隨机噪声会在叠加时相互抵消,而真实的信號会增强。
工程师需要根据经验手动选择合適的滤波器和拉伸参数,最终图像通常显示在高解析度的crt屏幕上,或者通过光化学处理输出到胶片上。
因为有林燃的出现,这条时间线的计算机技术被加速了,华国的出现,让计算机不再是过去的穿孔卡片或者磁带输入,而是有专门的存储单元来直接进行运算。
华国將概念落地之后,ibm迅速跟上。
因此现在儘管是1970年,但计算机技术已经和1975年类似了。
杰克原本期待看到的是:又一片粗糙、凹凸不平的、毫无生气的环形山阴影。
杰克端起咖啡杯,准备抿一口。
画面开始在显示器上刷新。
一开始,一切正常:月尘、高地、熟悉的灰色纹理。探测车正將镜头推向一个巨大的陨石坑深处。
但就在画面定格的那一瞬间——
杰克手中的咖啡杯“砰”的一声,脱手而出,滚落在地毯上,但杰克却没有丝毫反应,他的全部感官被屏幕上的画面彻底锁死。
在月球南极的永久阴影之中,那片由像素构成的图形,根本不是他熟悉的地质结构。
他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片柱状物!
密密麻麻、整整齐齐、高度惊人、稜角分明。
它们以一种令人战慄的几何精度,密集地排列在陨石坑的內部,形成了一片黑色而肃穆的森林。
“这...这不是...这不可能是...”
杰克的呼吸完全停止了。
他甚至无法完成一句完整的句子。
他试图用自己所有的专业知识去解释那片景象:光影错觉?图像偽影?被拉长的岩石阴影?
不。
他看到了它们统一的尺度、光滑的表面、以及那种只有人为力量才能赋予的矩阵排列。
他的日常工作,瞬间被一种超越人类理解的现象所击穿。
从漫不经心到彻底震惊,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杰克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他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嘶哑的、不成调的吼叫,打破了控制中心內午夜的寂静。
他猛地转身,对著身后的控制台大喊:“快!重复播放这段视频!通知教授!通知所有工程师!通知亨茨维尔!通知所有人!”
“月球...月球上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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