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149章水幕决战

格兰特男爵脸色惨白如纸，王国骑士埃德加的绝望嘶吼如同重锤敲打在他心上。他环顾四周，此前还勉强维持的阵线此刻已彻底崩坏。士兵们狼奔豕突，哭嚎着涌向紧闭的城堡大门，互相践踏，将最后的秩序踩得粉碎。高地下方，黑森领的重步兵方阵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踏着溃兵的尸体稳步推进；骑士的铁蹄已经踏上了高地边缘，闪烁着寒光的枪尖正无情地刺穿那些跑得慢的可怜虫；半身人的“铁荆棘”发出刺耳的轰鸣，旋转的镰刀盘绞碎血肉，离他的指挥核心越来越近！

空中，那头可怖的绿龙正盘旋着，冰冷的竖瞳似乎锁定了自己，龙背上那个该死的身影——苏离，正冷漠地俯视着这片由他一手制造的炼狱！

完了…一切都完了吗？

不！绝不！

一股混杂着极致绝望、疯狂执念和不甘就此灭亡的暴虐怒火，瞬间冲垮了格兰特男爵最后一丝理智。他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那柄被他一直紧紧攥在手中，镶嵌着巨大蓝宝石、造型古朴奇异的青铜长矛——誓约之矛碎片！这是蓝镜堡最重要的圣物，是与湖底那些古老英灵缔结契约的凭证，更是他最后的、唯一的赌注！

“代价…那就付出代价吧！”格兰特男爵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他猛地将长矛高高举起，矛尖直指天空！

“以吾之血！以蓝镜堡领主格兰特·波恩哈德·斯科特之名！”他声嘶力竭地咆哮，声音穿透了战场上的喧嚣，仿佛是亘古大地上苍凉的战吼，“履行古老的誓约！湖底的英灵们！苏醒吧！为守护你们的安息之地而战！”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格兰特男爵做出了一个疯狂至极的举动——双手紧握誓约之矛，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其矛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噗嗤！”

锋利的矛尖瞬间贯穿了华丽的胸甲，深深没入胸膛！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创口和矛杆上喷涌而出，染红了那古朴的青铜矛身！

“呃啊——！”格兰特男爵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然而，他的双手却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矛杆，维持着高举的姿势，脸上扭曲的表情混合着极致的痛苦与一种近乎癫狂的狂热！

嗡——！

誓约之矛上镶嵌的巨大蓝宝石骤然爆发出刺眼欲盲的深蓝色光芒！这光芒并非神圣，而是带着一种冰冷、死寂、仿佛来自无尽深渊的寒意！以矛尖为中心，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深蓝色能量涟漪猛地扩散开来，瞬间扫过整个蓝镜湖！

“领主大人！”埃德加骑士目眦欲裂，想要冲上去，却被那狂暴的能量涟漪狠狠推开。

整个蓝镜湖，在誓约之矛被鲜血浸染、被生命献祭的瞬间，彻底沸腾了！整个湖面如同被煮沸般剧烈翻滚、鼓胀！粘稠的幽绿色湖水疯狂旋转，形成一个覆盖整个湖面的巨大漩涡！

漩涡中心，湖水颜色急速变化，从幽绿转为一种冰冷、死寂、沉淀了无数岁月的铁灰色！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百倍的死亡与苍凉气息，如同沉睡万载的冰川苏醒，轰然弥漫整个天地！空气仿佛凝固，连黑森军团震天的喊杀声都仿佛被这无形的威压所冻结！

英灵！现世！

“哗啦——哗啦——哗啦——！！！”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破水声，无数道身影从湖心那铁灰色的巨大漩涡中，缓缓升起！

他们身披着布满铜绿，刻满古老纹饰的青铜全身甲，头盔完全覆盖了面容，只留下深邃黑暗的眼孔，里面燃烧着两点幽蓝色的灵魂之火！它们的身躯不再虚幻，而是凝聚着冰冷的湖水与沉淀的魔法之风，显得异常沉重而凝实。淤泥正不断地从甲胄的缝隙中流淌下来，仿佛它们刚刚从湖底沉睡千年的泥棺中挣脱！

它们的武器同样古老而沉重：巨大的青铜双手剑、长柄战斧、布满尖刺的连枷…每一件都锈迹斑斑，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伐之气。它们胯下，是同样身披青铜重甲、眼眶中燃烧着幽蓝魂火的巨大骸骨战马！

一个，十个，百个…成千上万！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古老青铜骑士，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亡灵军团，沉默地从铁灰色的湖水中升起。它们没有呐喊，没有咆哮，只有一片死寂。然而，这片死寂却比任何战吼都更加令人窒息！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是跨越了漫长时光长河、沉淀了无数战场亡魂的冰冷杀意与亘古不散的执念！

湖水在它们脚下凝固、抬升，形成一片由死亡之水构成的、通往湖岸的宽阔“道路”。它们排列成无比严整、如同钢铁森林般的古老战阵，冰冷的幽蓝魂火齐刷刷地转向了岸上——转向了正在进攻的黑森军团，以及空中那显眼的绿龙！

格兰特男爵的生命力随着鲜血的流逝而飞速消散，以至于他虚弱的站不稳脚步。这一切都昭示着他根本没资格驱动这支庞大的英灵骑兵，只是用卑鄙的手段，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能让这支骑兵为他征战一次。

他沾满鲜血的嘴角，勾起一丝扭曲而满足的弧度，歇斯底里的呐喊道：“去吧，去把这些砸碎全部砍碎！我要把他们的血肉和残骸全部丢进湖底，献祭给你们！”

随着他的呐喊和咆哮——那被遗忘在时光尘埃之下、沉眠于湖底的无尽英灵，被彻底唤醒！它们踏着死亡之水，带着席卷一切的冰冷与苍凉，向着入侵者，发起了无声却足以让天地变色的冲锋！

随着他们展开阵型，他们冲锋的方向上整片天空都变得雾蒙蒙一片，天地间一片绿色幽光！

但这还没有结束，为了配合这些绿骑士的冲锋，曼南教会孤注一掷，把他们在湖底遗迹里找到的所有遗物全部献祭给了曼南，终于换来了曼南的神恩降临，掀起了滔天巨浪！

整个蓝镜湖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彻底攥紧、揉捏、然后狠狠提起！

轰隆隆隆——！！！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百倍的巨响从湖底深处炸开！湖心那巨大的铁灰色漩涡猛地向下一沉，仿佛打开了深渊之门！紧接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磅礴水元素被强行抽取、压缩、然后以毁天灭地之势向上爆发！

一道接天连地的水墙，在远古英灵骑士团冲锋阵型的正后方，轰然拔地而起！

这不再是“巨浪”，而是一道真正意义上的水之山脉！它高度超过百米，底部宽达十数里，完全遮蔽了后方的天空！浑浊的湖水混合着湖底翻腾上来的淤泥、腐烂的水草、甚至隐约可见的大量湖底残骸，构成了这道毁灭之壁的主体。冰冷的死亡气息与磅礴的神力威压混合在一起，让整个战场上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窒息，甚至连奔腾的英灵骑士团那冰冷的冲锋势头都似乎为之一滞。

这道灭世的巨浪将以排山倒海之势，将整个蓝镜湖北岸平原，连同上面所有正在交战的生命全部卷入湖底深渊！这是曼南教会孤注一掷的绝杀，意图将战场彻底清洗！

绿色的英灵骑士们在这道接天巨浪的阴影和推动下，速度陡然加快！它们踏着凝固的死亡之水，幽蓝的魂火在身后灭世水墙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妖异而恐怖，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先锋，引领着毁灭的潮汐。

而面对这足以令凡人绝望、令神明侧目的终极神罚，苏离的眼神却锐利如刀。

“艾莉瑞亚！就是现在，激活避水珠！”苏离的意念通过龙鞍瞬间传递。空中的绿龙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吟，龙爪中的“辟水珠”（溺亡者之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碧光。那光芒不再柔和，而是带着一种与灭世巨浪分庭抗礼的、源自水之本源的浩瀚与威严。

嗡——！！！

半球形的碧绿色光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张！避水珠的庇护极速扩大，如同一个倒扣在大地上的巨大翡翠穹顶，瞬间将整个黑森军团接近七千名将士——从最前方的矮人重盾方阵，到中央的骑士集群，到后方的远程阵地和指挥中枢——全部笼罩在内。

光幕的边缘，几乎紧贴着那拍打而来的、高达百米的灭世水墙。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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