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有人把我的话汇报给这些人,他们还不知道要如何攻击我呢。”
杨怀敏也表示认同。
原来说的是这件事啊!
宋状元行事虽然老辣,可还是不够谨慎,话被轻易的试探出来。
看样子宋状元对这些人,心里还是有着极大的怨气的!
杨怀敏也没有提醒,只是目送宋煊拐去了枢密院,他这才回去复命。
枢密院的公房内,兽炭已经烧起了,屋子里暖洋洋的。
“哈哈哈。”
房间里面传出曹利用的大笑声,宋煊掀开帘子,瞧见曹利用正在比比划划的,一副演示揍人的模样。
“岳父,你这是表演大马猴呢?”
“哈哈哈。”
宋煊说完之后,屋子里的几个人再次大笑起来。
论损人,那还得看宋状元的,连他岳父都不放过。
曹利用因为有了一首破阵子傍身。
如今在枢密院动不动就拿出来说。
装逼的气息,总是止不住。
几句话都要拐到上面去,动不动就梦回吹角连营的。
搞的张耆夜里做梦都要听曹利用在自己耳边念叨,把他给吓醒了。
现在被他女婿如此打趣,张耆也是开怀大笑。
谁让你总算是炫耀自己有个好女婿来气我!
“大马猴,说的真贴合啊,不愧是老曹的好女婿。”
“哈哈哈。”
曹利用也无所谓,反倒顺势坐在一旁讥讽道:
“咱这个大马猴到底是有能为我写词的好女婿啊,你们都没有!”
张耆:不嘻嘻。
夏竦:不嘻嘻。
说这个就没意思了,还总是提。
他们俩都属于只有儿子没女儿的那种,更不用说女婿了。
宋煊也顺势坐在一旁:
“二位枢密使,脸色不必如此难看。”
“万一儿子能娶到好夫人,那也是赚到了。”
张耆倒是被安慰到,反正他有儿子跟在宋煊身边历练。
而夏竦的儿子如今年岁还不大呢。
“今日我可是在朝堂上开了眼。”夏竦也没有过度纠结,而是看着宋煊:
“宋状元近些日子可是过于张扬了,被人所嫉妒。”
“嫉妒?”
宋煊哼笑一声:
“怕是有人在背后鼓动,光是嫉妒可不会如此。”
“而且我在朝堂上,那几个例子也没有细讲。”
“真要彻查,那定然会掀起一阵风波的,大娘娘及时出手阻止,那也算是各打五十大板了。”
“各打五十大板?”
夏竦听到宋煊如此言语,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吐槽了。
那七个一向鼻孔朝天的台谏官们,被集体辞官。
你屁事没有还被大娘娘单独召见,说不准大娘娘还会宽慰你几句。
这叫各打五十大板?
夏竦当真是想笑了。
张耆也是颇为无语,随即笑了笑:
“也是,你宋状元定义自己吃亏的标准,与旁人不一样。”
曹利用则是指着两个同僚:
“你们两个没有丝毫同情心,我女婿受到了如此委屈,还不算是吃亏吗?”
“对对对。”
夏竦也无所谓了。
只要当京官,被台谏官弹劾几次,那都是正常的。
反正他们的职责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搞了这么多钱财,又对手下不错,被人嫉妒那是正常的。”
夏竦给宋煊分析道:
“原祥符县知县陈诂,那可是吕相公的妹夫,他都被你给比下去了,狼狈外放到荒芜之地为官。”
“不说东京城其余京畿之县,就是我们这枢密院的吏员、差役,那也是十分羡慕你开封县的。”
“搞的我们都要考虑一二此事,可我们属于清水衙门,哪有钱去搞这些?”
“夏枢密使说的在理。”
宋煊摊了摊手道:“可是我还是那句话,我把收上来的钱,我不拿,但是分给手下,让他们过上好点的生活,那也正常啊。”
“再说了,就开封县这种科举压力,就算通过发解试,十万人里能有几个考得过外地来的学子?”
有关第二点,众人深以为然,就开封府的发解试本来就比其余各府州简单。
就算是通过了,大多都倒在省试上。
宋煊他们这届学子霸榜,就是明证,而且许多学子都会慕名而去。
夏竦认为应天书院至少会连续出三四届的状元。
前有宋庠、宋煊,后面还不知道能出几届呢。
毕竟一些有追求的学子都会去应天书院试一试,那么出能人的概率就会变大。
“我的好贤侄哎,你还不如把钱拿在自己手里呢。”
张耆哼笑一声,白的银子散给那些穷人,真是造孽啊!
你让别人怎么想?
大家都是靠着科举或者父荫入仕,与旁人拉开了差距,结果你手下的人不用这两样,就能过上美滋滋的小日子。
多少人心里都不会舒服的。
“张伯父,我若想要挣钱,还需要贪墨这点银钱?”
宋煊哼笑一声:
“那你才小看我了。”
“对对对,谁不知道宋状元搞钱的手段,那可不一般,能把整个东京城之人玩弄于股掌当中。”
“不过是顺势利导罢了。”宋煊连连摆手:
“夏枢密使谬赞了,我没有玩弄他人于股掌当中的习惯,不过是他们过于贪婪,想要发国难财罢了。”
“那可不一样。”
夏竦摸着胡须摇头:
“若是旁人,怕是没有那本事能够降服刘从德认赔,不敢扎刺。”
“这便是你宋煊的手段!”
“还有今日在大殿上,我以为你会辩解,结果根本就不解释。”
“如此一来,樊铮等人完全陷入了被动,反倒是被你给牵着鼻子走了。”
“哈哈哈。”
说到这里,宋煊还是有些骄傲的:“夏枢密使,这可是兵法。”
“什么兵法?”
夏竦眼睛一亮,难道宋煊还学了兵法!
毕竟在大宋是禁止兵书流传的,他上哪里学的。
曹利用挺了挺胸膛,准备为他女婿作保。
“此法唤作: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宋煊话音落下,三人沉默,听都没听说过。
曹利用眼神不定,他仔细思索,他所见过的兵书,可从来都没有过这句话的。
好女婿他是从哪里学来的?
“你打你的,我打我打!”
夏竦微微眯着眼睛:“什么意思?”
“此兵法的核心便是掌握战场主动权,迫使敌人按照我的节奏和方式作战,而不是被动的应对敌人的行动。”
宋煊简单的给三人解释了一遍:
“首先我们不要被敌人牵着鼻子走,他们希望我们在他选择的时间、地点,用他擅长的方式决战,我们偏不遂他的愿。”
“其次,我们要坚持采取自己最拿手、最有效的战术,攻击敌人的软肋。”
“那敌人要打你,你怎么办?”
“我让你打不着我。”
宋煊哼笑一句:“就好比今日樊铮等人弹劾我,我根本就不接招。”
“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夏竦沉默许久,在脑海里回顾宋煊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坚定的执行了这么一个战术。
“此兵法难不成是贤侄你自己个悟出来的?”
张耆指了指一旁同样懵逼的曹利用:
“不用推到他的头上,你岳父有几斤几两我们还是清楚的。”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们了。”
宋煊轻微咳嗽了一声,正色道:
“其实我写三国演义,就是为了践行一下自己所用的兵法,能不能取胜罢了。”
夏竦与张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难以置信。
三国演义竟然还是一本兵书?
那过五关斩六将的,再用地图一对比,宋煊他连地理都不清楚,一瞧就是胡乱写的。
如何能是一本兵书呢!
“好女婿,你莫要诓骗他们两个了,此法便是我传授于你的。”
曹利用连忙出来认领:“三国演义就是个话本,如何能是兵书呢,简直是一派胡言。”
“方才你还说没有哄骗全城百姓,就把这事拿出去说,谁也不会相信的。”
夏竦自是不愿意见到曹利用说完破阵子,又要拿这件事来装逼:
“我信了!”
“我也信了。”
张耆也连连点头。
他准备回去好好看一看尚未写完的三国演义,揣摩一下里面的兵法,到底有几分。
以前光听说书人嘴里,吕布、关羽、赵云之类的是怎么怎么厉害了。
“嘿,你们两个。”
曹利用还以为女婿想要去西北练手来着。
未曾想到竟然是用上了兵法。
东京城内许多事都会有各种传播途径。
就大朝会的一些事,不知道怎么在闲汉嘴里传播的。
但就是一件事,他们弹劾宋太岁,结果被宋太岁质问的,全都被罢官了。
而且听闻还要改革台谏官制度。
不愧是宋太岁啊。
以前谁敢跟台谏官们大放厥词,大多数都是夹起尾巴做人的。
宋煊直接召集了县衙内的头头脑脑过来开会。
众人有些忐忑,毕竟大家都清楚宋大官人被弹劾了。
宋煊坐在专门腾出来的会议室内,两列都坐着人。
“大官人,都到齐了。”
“嗯。”宋煊应了一声:
“今日找你们来,也没太多的事,我只提一个要求。”
众人屏息凝神,又听到:
“回去都给我通知到位,每个人务必牢记,今后不允许往外透露自己每个人拿了多少赏钱。”
“家里婆娘、父母、孩子嘴巴不严的,都不要说。”
“你们吃肉也就罢了,偏偏还在那群连肉汤都喝不上的人面前吧唧嘴。”
“这些台谏官因为这些事来弹劾我,我把他们搞下去一次。”
“待到台谏官制度改革后,你们觉得我还能把他们搞下去两次吗?”
宋煊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
自从大官人给大家发赏钱后,兄弟们的日子确实是好起来了。
所以难免会有扬眉吐气的心思。
毕竟,以前的日子过的太苦了。
“大官人放心,我等回去一定会告诫兄弟们,绝不往外再蹦一个字。”
班峰连忙拍着胸脯保证,看样子大官人被弹劾,心情很是不好。
“我可以给你们多发几贯钱,反正在东京城也发不了大财,顶多能家里多吃上几次肉。”
宋煊站起来围着长桌道:“可是有些人看不得你们多吃几次肉知道吗?”
“要不是我在大娘娘面前据理力争,你们今后的待遇还要砍下去。”
“今后咱们兄弟伙家里吃肉,就把嘴闭上,不要去门外宣扬,遭人记恨明白吗?”
“明白。”
“嗯。”宋煊听着众人连连保证:
“你们务必要跟手下的兄弟说清楚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别的县衙都不办私塾,咱们县衙办,他们嫉妒的要死你们也清楚。”
“此事我不是开玩笑,今后若是还有这种风声传到我的耳朵里,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罚钱。”
“老子不罚下面的兄弟,就罚你们这些个当头头脑脑的,把本官讲的话当做耳旁风,没有传达到位。”
“郑主簿,一会你把这件事给本官写在纸上,让所有人都签字画押,免得到时候罚款还要跟本官说什么忘记了。”
“喏。”郑文焕连忙应了一声。
“第二件事,便是工程还有三两天都要结束了。”
宋煊伸出手道:
“周县丞,我准备举办一个欢送会,工地上干活的灾民和百姓,还有帮忙巡逻的消火队的,巡逻的禁军,都好好的大吃大喝一顿。”
“当然还有咱们县衙里的,除了不能喝酒,另外给我多请几个瓦子里的人,在上面表演。”
众人一听宋煊这个主意,登时喜笑颜开。
一扫方才被训斥的郁闷心情,毕竟他们过得好,那是宋大官人有本事。
平白遭人妒忌,弹劾了宋大官人,那大官人肚子里肯定也憋了火气的。
“大官人,咱们又要举办宴会?”周德绒脸上带着笑:
“怕又是一笔支出。”
“我就打算把手里的这点钱多出去点,好给明年的九十万贯腾地方。”
众人一听这话,个个喜不自胜。
加起来要有一百万贯,就算是要上税,那还是进了开封县的口袋里。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可以确信,今年会过个好年的。
若是宋大官人顺利的连任三年,那三年都不完的。
“行了,把嘴合上,我不想看见你们的后槽牙。”
“哈哈哈。”众人再次大笑。
宋煊伸出手指道:
“此举不仅仅是要犒劳工人,我还要雇佣船只给他们送回家去。”
“到时候按照人口给予一些粮食,铁炉子、煤块之类的,帮助他们过冬,明年春暖开再继续干活。”
“大官人真乃仁义之人啊。”
班峰率先开口,直接开启了夸夸模式。
众人马上跟进。
宋煊摆摆手: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们看看还有什么好主意没?”
“一块提出来,被采纳了,也是老规矩。”
有了宋煊如此言语,众人当即开始献言献策,想要把这件事给办的漂漂亮亮的。
总之,绝不会给大官人扯后腿。
宋煊看了看郑文焕记录的东西,倒是把他们都给记录上了。
“嗯,还有一件事,便是最为重要的税收。”
“大官人。”周德绒主动汇报:
“因为今年朝廷的政策,所以不少百姓都把杂税给交了,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颇为顺遂,几乎都收了。”
“我不要几乎,要所有人都收上来。”
“明白。”周德绒开口道:“我这就再去安排人把剩余的人给收来。”
“你先找人去,若是真有困难,便回来汇报,不可以把老乡家里的东西都拉走,也不能欺辱人家闺女媳妇的。”
“喏。”
周德绒先出去吩咐了。
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把门帘掀起来,透透风,免得大家中了毒烟。
有关此项的注意事项,还是颇为深入人脑的。
众人就当作是开会中间休息,班峰等人大多都认为他们也是在变相的参加“大朝会”。
要是放以前,哪敢这样想啊。
“大官人,我都已经吩咐好了。”
周德绒急匆匆的回来禀报。
“嗯,现在把门帘挂上,我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众人脸上带着严肃之色,再也没有方才嘻哈的模样。
大官人这样说,便是极为重要。
“我开封县衙可以说今年超额完成赋税任务,这笔钱到时候要上缴到国库,钱甘三你提前清点出来。”
“喏。”
宋煊环顾众人:“为了不让诸多县衙再嫉妒我等,我决定今年针对开封县的所有上税的商人、农民等等执行退税政策。”
“退税?”
众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从古至今全都是官府收税,怎么会有退税呢?
“大官人所说的退税,是几个意思?”
现在连主簿郑文焕都主动停笔,他不敢记录在纸面上形成会议记录了。
“便是把部分钱财退给这些上税之人,以此来奖励他们今年都按时缴纳税赋的功劳。”
宋煊极为认真的解释一句:“我不是准备把此事作为每年都需要做的,而是只在今年。”
会议室里,没有人敢应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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