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昂的声音在金帐中回荡,各部将领们纷纷厉声喝道:“遵命。”
第二日,十五门神威大炮已经被程列在了阵前,神机营士兵们紧张的进行着战前准备。
将火药塞进炮管,然后就是开弹。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站在火炮后方的第二神机营千户吴大茂,拔出骑兵刀,面色逐渐变得狰狞,眼眸中却闪烁着激动的神采。
大声喝道:“开炮~”
下一刻,十五门神威大炮同时震颤,炮口喷出的火舌瞬间照亮整片荒原。
铁弹裹挟着硫磺的刺鼻气息,如陨星般撕裂空气,在西夏大军中炸开的刹那,天地仿佛都为之停滞。
“轰轰轰轰~”
炮弹精准的砸中了西夏军阵,轰然巨响中,炮弹炸裂开来,铁钉、铁片、碎石等如雨点般砸向四周士兵。
“啊啊啊啊~”
“救命啊~”
“雷神柱,又是雷神柱。”
“雷神发怒了~”
无数士兵发出凄厉的惨叫,前排的步卒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炮弹迸溅的铁钉贯穿躯体。
牛皮盾牌也被撕裂,处于饥饿中的士兵们早就没有了最初的精气神,更没有了战意,此刻全都变得慌乱起来。
原本看似整齐的队伍,瞬间变的混乱起来。
“开炮~”
“轰轰轰轰~”
又是几轮炮击之后,西夏大军已经开始崩溃。
看到这一幕,李骁命令神机营停止炮击,沉声喝道:“黑甲军,进攻。”
“呜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撕裂了荒野,传到了每个北疆士兵的耳中,更让对面的西夏士兵心惊胆战。
大军最前方,将近两千名具装甲骑默默的伫立着,宛如远古沉睡的战争巨兽苏醒。
厚重的锁链连接着人与马的护甲,每一次轻微晃动都发出金属特有的冷冽声响,仿佛死神在摇晃手中的锁链。
四镇所有的黑甲军全部集中在了一起,有将近两千骑之多。
号角声中,张先锋带上了自己的头盔,缓缓抬起丈长破甲锥,怒声嘶吼道:“黑甲军,冲锋!”
“吼吼吼吼~”
随着一声整齐的呼喝,两千双铁蹄同时踏碎荒野,大地发出不堪重负的震颤。
黑甲军以楔形阵如黑色洪流般席卷而出,身后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竟将烈日都染成了血色。
在火炮的洗礼之下,西夏军阵已经混乱不堪,士兵伤亡惨重,战意全无。
望着那道压境的铁幕,一些士兵手中的兵器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具装甲骑~”
“是具装甲骑来了。”
一名将领破音的嘶吼道:“快,盾牌,长枪,挡住他们。”
但已经来不及了,西夏士兵仓促重建的防线,在黑甲军的冲锋下如同纸糊的栅栏。
当第一匹战马撞进西夏军阵,巨大的冲击力将三名步卒撞得倒飞出去,破碎的甲片与血肉一同飞溅。
破甲锥径直刺下,西夏士兵的铠甲如同薄纸般被洞穿,惨叫声中,黑甲军如犁庭扫穴般肆意屠戮。
一名西夏百夫长怒吼着挥刀劈向黑甲骑士,却被对方反手一记金瓜锤,击碎头盔。
脑浆迸裂的瞬间,他恍惚看见更多的黑甲铁骑踏着同伴的尸体涌来,所到之处,哀嚎声、骨裂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宛若地狱般的景象。
短短片刻的交战,黑甲军的铁蹄便已无情地碾碎了西夏军最后的抵抗,先锋营彻底崩溃。
而与此同时,无数身穿黄色甲的第一镇铁骑,踏着满地的尸骸,跟随在黑甲军的身后,向着西夏军横扫而去。
中军大帐,战报不断传来。
“报,大帅,北疆的雷神柱发动,先锋营的兄弟死伤惨重,梁将军正在全力让人修补防线,急需增援。”
面对先锋营的求援,嵬名世安却是拿不出太多的人手,因为其他三个方向同样遭受着来自北疆铁骑的巨大压力。
最终,嵬名世安将自己留在中军的预备队全部派了上去。
不久后,传令兵再次来报:“大帅,北疆的具装甲骑杀来了,先锋营防线已经崩溃,弟兄们撑不住了。”
又过不久:“大帅,先锋营梁将军力战而亡。”
“大帅,北疆铁骑向中军杀来了。”
“大帅,北疆人距我主营已经不足五百步,兄弟们撑不住了,末将带您杀出去。”
随着一道道战报传来,嵬名世安一直神情平静的坐在椅子上,擦拭着手中的战刀,始终不为所动。
这把刀,是当年击败乃蛮人之后,先皇赐予他的荣耀。
通体玄铁打造,锋利无比。
没想到最后,陪伴在他身边的,却还是这把刀。
“该做的,本帅已经做了。”
“可惜,天不佑我大夏。”
“河西之战,已难回天。”嵬名世安喃喃自语说道。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此战最大之责,是我嵬名世安。”
嵬名世安从不否认自己的错误,尽管他对北疆提起了前所未有的重视,但没想到北疆铁骑的可怕还是远远出乎了他的预料。
又是他识人不明,让李安全带领着中路军进攻删乐城,由此开始了大夏军的连锁性失败。
作为大军主帅,他要对此次战败的惨烈,负全部责任。
“本帅乃是大夏军队的主帅,除了大帐之外,哪里也不去。”嵬名世安拿起战刀,转头对着自己的亲兵统领说道。
“你们,各自逃命去吧。”
说罢,他的目光望向东方兴庆府的方向,脸庞上闪过了一丝绝望的悔恨。
下一秒,在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将战刀划过了脖颈。
“噗~”
鲜血喷涌,染红了嵬名世安的胡须,沧桑的脸庞上逐渐失去了神采,身体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帐中亲兵们见此,纷纷惊骇的冲上前去。
“大帅,大帅~”
不久后,杨守敬最先带人冲进了中军大帐,一枪捅死了反抗的亲兵统领,震慑住了其他人。
目光望向嵬名世安尸体的时候,心中也是微微的一震。
“嵬名世安自杀了?”
杨家的惨剧和嵬名世安没有关系,甚至杨守敬父亲曾经还听命于嵬名世安麾下。
所以,杨守敬对嵬名世安还是有敬意的。
枪尖微微落地,他的面色悲叹,沉声说道:“将嵬名老将军的尸身好生看管,任何人不得破坏。”
嵬名世安自杀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李骁的面前。
面色一肃,微微摇头说道:“嵬名老将军是个忠义之人,性格刚烈不输拓跋麻玉。”
“李纯祐昏庸无能,何德何能可得两位将军的死忠?”
战场厮杀乃是立场问题,李骁内心中对这种能力出众的忠义之将还是比较钦佩的。
若是嵬名世安和拓跋麻玉投降,李骁自然也不会为难他们,甚至还会将他们任命为大都护府的官员,用以安抚河西之战中俘虏的众多西夏士兵。
可惜,两人全都自杀了。
至于李安全,李骁还有其他用途。
“传令,厚葬嵬名世安和拓跋麻玉两位将军。”
“他们两人是死于河西之战,就埋在他们战死的地方吧。”李骁沉声命令道。
随后,大军继续围剿剩余的西夏士兵。
中军大营已经被攻破,就连嵬名世安都自杀了,其他士兵更没有死战的心思了。
于是纷纷投降。
之后的两日,北疆大军都在收拾战场。
最后经过统计,此战共斩杀西夏兵将四千多人,重伤者也有两千多人,轻伤者不入统计。
死伤人数不算太多,主要是因为李骁为了这一战做了大量的前期准备。
尤其是其他两路大军的覆灭,影响了西夏军心,再加上后路断绝,军中缺粮,大量士兵的战斗力下降严重。
最终导致西夏士兵失去了战意,投降者众多。
解决了西夏军队的主力之后,挡在北疆军面前的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凉州城,若是攻克,河西走廊便将尽入北疆囊中。
而此时的凉州城也已经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
大军战败,嵬名世安自杀,北疆铁骑正向凉州城汹涌杀来。
这个消息宛若炸弹一般,将所有人脑瓜子都给炸的懵懵的。
谁也没有想到,足足八万西夏精锐,竟然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被北疆军打的全军覆没。
此战,震惊了所有人。
也让凉州城陷入了生死存亡的危机之中。
“快,快将军情汇报给陛下,凉州城请求支援。”
凉州刺史苏毗捺罗颤颤巍巍的将自己刚刚写好的军报,火漆封印,装在了一个盒子中,交给信使,让他快马加鞭送去兴庆府。
随后又召集凉州城内的将领、官员和众多有名望的人士,一起商量对策。
“凉州城只剩下三千守军,恐怕难以阻挡北疆蛮夷的攻城,这可如何是好?”
苏毗捺罗一脸悲愤且绝望的目光扫向所有人,期望有人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但可惜,他还是失望了。
这些人也全都惶恐不安,他们想的不是精忠报国,而是如何保证自己的身家性命。
“刺史大人,为今之计恐怕只有归顺北疆这一条路了。”
一名官吏缓缓站起身来,沉重的语气对着苏毗捺罗躬身说道。
听到这话,苏毗捺罗瞬间气急,愤怒的拍着桌子:“大胆。”
“大夏养士两百年,如今到了你们报效之时,你竟然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甘做蛮夷走狗?”
“简直是畜生不如。”
苏毗捺罗愤怒咆哮,原本就身体不太好的他,此刻就更加气喘吁吁,快要背过气似的。
但面对他的斥责,官吏却是丝毫不慌,沉声说道:“大人,不是属下大胆,而是事情已经到了不可不为之时。”
话音落下,另一名穿着甲胄的将领同样起身说道:“大人,北疆蛮夷势大,大帅主力都难以抗衡,仅凭我凉州城内三千乌合之众,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又一名身穿绸缎的老者,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沧桑的声音说道:“刺史大人,为了全城百姓的性命,还请大人早做决断。”
“还请大人早做决断。”
其他人也全都起身,逼宫说道。
苏毗捺罗见此场景更是被气得不行,他找这些人是要商量办法的,不是让他们去投降的。
可是奈何,这些官吏、将领们才是凉州城的坐地虎,当他们联合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刺史也要退避三舍。
简而言之,他被架空了。
“你,你们~”
苏毗捺罗气急,直接晕死了过去。
他想要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又想要留住‘忠臣’的名声,就只能被架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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