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江玄睁开双眼,头痛欲裂。
烛光在眼前晃动,他眨了眨眼,视线才逐渐清晰。
“这是.我的房间?“
他艰难地支起身子,环顾四周。
熟悉的木桌、书架,还有墙上那幅已经褪色的山水画。
一切都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只是桌上多了一支燃烧过半的蜡烛,蜡油在烛台底部凝结成奇怪的形状,像是一滴凝固的眼泪。
“我怎么会在这里?“
江玄喃喃自语,脑海中划过昏迷前的画面,那杆白骨长矛,那如星辰般璀璨的银辉,还有.夏至那双决绝的眼睛。
想到夏至,江玄猛地转头看向床铺。
空荡荡的,连被褥都整齐地迭放着,仿佛从未有人使用过。
“这么晚了,她去哪了?“
窗外夜色深沉,星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班驳的光影。
江玄强撑着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
他走到书桌前,手指抚过那些夏至曾经翻阅过的书籍。书页间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草药香。
“你到底是谁“
江玄低声呢喃,拿起一本《星象通解》,这是夏至最喜欢看的书之一。
他随手翻开,一张纸条从中飘落。
纸条上空无一字。
江玄苦笑一声,将纸条重新夹回书中。
他点燃一支新的蜡烛,推开房门走进庭院。夜风拂面,带着初秋的凉意。
老槐树的枝叶在月光下摇曳,投下婆娑的影子。
“醒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江玄浑身一颤。
他循声望去,老槐树下坐着一个身影,黑色宫廷礼服,银白的长发,还有那双在黑暗中依然明亮的眼睛。
“是你把我送回来的?“
江玄警惕地问道。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抛来一个酒葫芦。
江玄下意识接住,沉甸甸的,里面装满了液体。
“喝点吧,对你有好处。“
老者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不容拒绝。
江玄犹豫片刻,拔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口。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像是一团火从胸口烧到胃里。
奇怪的是,这酒虽然烈,却并不让人难受,反而有种暖流在四肢百骸扩散开来,驱散了残留的虚弱感。
“谢谢。“
江玄擦了擦嘴角,将酒葫芦递回去。
老者摆摆手。
“留着吧,小姐特意为你准备的。“
听到“小姐“二字,江玄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那位高贵神秘的女人,那个改变了他和夏至命运的存在
“我该恨她吗?“
江玄突然问道,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老者轻笑一声。
“这要问你自己。恨与不恨,又有什么区别呢?“
江玄沉默。槐树的影子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暗影,遮住了他复杂的表情。是啊,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的感情不过是蝼蚁的挣扎。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玄抬起头,眼中带着烛光与星光的倒影。
“夏至.那个女孩,她到底是谁?“
老者站起身,黑色礼服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这些问题,等你足够强大时自然会知道。现在,小姐让我给你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变强的机会。“
老者向前一步,月光照亮了他布满皱纹却精神矍铄的脸。
“接受它,或许有一天你能再见到那个小女孩;拒绝它,就继续做你的东临学院普通学生。“
江玄的心脏猛地一跳。再见到夏至?
这个念头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他沉寂多日的血液。
但理智随即浇灭了这股冲动,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来自那个女人的恩赐。
“为什么是我?“
江玄直视老者的眼睛。
“我只是个普通人,连灵脉都未完全觉醒。“
老者意味深长地笑了。
“小姐看人,从不看表面。你的价值,你自己都未必清楚。“
夜风吹过,槐树叶沙沙作响。
江玄握紧酒葫芦,指节发白。
他想起夏至手持白骨长矛时的样子,想起她眼中那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与决绝。如果.如果他也能拥有那样的力量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江玄终于问道。
“现在问这个还太早。“
老者转身走向院门。
“天亮之前给我答复。若你同意,明日此时,东临城外见。“
老者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江玄一人站在庭院里,手中的酒葫芦沉甸甸的,像是装满了未知的命运。
天亮时分,江玄已经收拾好了简单的行囊。
他将夏至留下的书籍整齐地码放在书桌上,只带走了那张空白的纸条。环顾这个住了三年的房间,心中百感交集。
“再见了。“
他轻声说道,吹灭了最后一支蜡烛。
当古彦平父子推开四十九号院的木门时,只看到一室清冷。
古良愤怒地踢翻了凳子。
“这个混蛋!就这么不告而别?“
古彦平叹息一声,从桌上拿起一封信。信中只有简短的几句话,大意是江玄有事离开,归期未定。
“爹!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古良握紧拳头。
“他肯定是被那些人带走了!我们得找到他!“
古彦平摇摇头。
“良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江玄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同一时刻,幕晚苏站在院门外,手中捏着一枚青玉发簪,那是她上次来时不小心落下的。
她望着空荡荡的院落,表情复杂。
“保重,江玄。“
她轻声说道,转身离去,裙摆扫过门槛,带起几片落叶。
东临城外,一艘不起眼的宝船停泊在晨雾中。船身上的灵纹若隐若现。络腮胡的中年船夫靠在船舷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
“来了?“
他头也不回地问道。
黑衣老者点点头,身后跟着神色平静的江玄。
“就是他?“
船夫上下打量了江玄几眼,嗤笑一声。
“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老者没有理会船夫的调侃,对江玄说。
“上船吧,路途遥远,我们得抓紧时间。“
江玄最后看了一眼东临城的方向,那里有他生活了三年的学院,有他的朋友,有他平凡却安稳的过去。他迈步踏上舷梯。
宝船内部比外观看起来宽敞许多,但装饰极为简陋。
几张木凳,一张方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江玄刚走进船舱,就听到一声怒吼。
“是你!小骗子!“
一个英武少年,此刻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江玄有些疑惑,仔细打量对方。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一身黑色劲装,剑眉星目,此刻正攥紧拳头,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宁蒙,不得无礼。“
老者淡淡开口。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