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助理毕恭毕敬地递上钥匙。

总裁办公室的门合上后，林助理欢腾地打开公司群，“兄弟姐妹们，总裁今晚十有八九不会待在公司加班了！”

下面跟了一排的“！！！”

毕竟周辉是有名的工作狂，总裁加班，公司职员不得不跟着加班，简直是民不聊生。

员工纷纷在群里问林助理发生了什么，林助理简洁地敲出两个字：“慕一。”

下午五点，周辉果然准时下班了。

他没回家，而是让司机调转车头，去了殉道的文化公司。

几十层的大楼依旧清冷空荡，但并不让人觉得阴森，反而是通体舒畅，他按下电梯，直达顶楼。

殉道正埋头写符纸，地上残留着一堆烧得只剩一星半点的符纸。

林果果冲他“嘘”了一声，示意周辉噤声，她把他拉到隔壁。

“你找我师父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慕一最近的下落。”

“慕一？”殉道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我们最近都没联系上他，他故意躲着不见我们。”

殉道皱眉看着周辉，“我以为他在你那？”

周辉的心猛然下坠，沉声道：“他从公寓搬出去了。”而他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由于周辉有部分道家血脉，道家的事他知道几分，子道背叛师门，以及慕一自幼被养在家中，不谙世事诸如此种情况他都知晓几分。

正因为此，周辉更加焦急难耐起来。

慕一少不更事，更缺乏社会经验，离开道家和他，恐怕连最基本的温饱都会有问题。

殉道也担忧慕一，好在道家法术手段繁多，殉道很快就查到慕一的大致位置。

周辉看着电子地图上的定位，难以置信道：“慕一真在这里？”

殉道道：“当然，我不会错的。”

“这里有什么不妥吗？”

周辉神情复杂，又哭笑不得道：“这是一个工地。”

刚和工友搬完砖的慕一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取下安全帽，他浑身粘腻，不愿跟工友一起去吃饭，准备先回去洗个澡。

在慕一眼里，工地搬砖没什么好羞耻的，前半生，他从未用自己的双手赚过一分钱，现在他想试试自己生活。

但是没上过学的他除了干体力活，似乎没别的挣钱途径了。

他也没多想，从周辉的高档公寓搬出来后，既没告诉孟逾明，也没告诉世道和殉道，转身就进了包吃包住的工地。

夜色四合，慕一洗完澡出来，迎头撞上一个结实的臂膀。

“对不起。”慕一低声道歉。

“慕一。”

慕一瞪大了眼睛仰头看人，结巴道：“周周……辉。”

周辉看着他身上廉价的衣服，心里不是个滋味，“吃饭了吗？我请你。”

工地附近有几家小本经营的餐馆，还算干净，但周辉穿的西装一看就价值不菲，和环境格格不入。

周辉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你缺钱？”

“我父母给我留了钱的。”慕一端起白开水喝了一口。

周辉的视线落在他触碰过杯子的手上，然后瞳孔微缩，激动地握住慕一的手细细看起来。

慕一那双原本细腻好看的手此刻布满了水泡，磨损严重的地方甚至还在渗血，瘆人得很。

周辉看慕一的脸，没晒黑多少，但整个人瘦了许多，像是一朵娇花被风吹日晒摧残了。

慕一收回手，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同寝的工友说，过段时间长茧子就好了。”

他的脸介于成年与少年之间，长相旖旎又清纯，怎么看都是未经人间疾苦的小少爷，何至于沦落至此。

周辉按捺不住情绪，狠狠咬了自己舌尖一下。

"慕一，你不必如此糟蹋自己。"

慕一轻轻嘟嘴吹了吹水泡，反过来安慰神情难看的周辉道：“你说这个吗？没关系的，我是妖怪，愈合能力很强的。”

“不疼吗？”周辉极力克制自己的暴怒，但声音还是高了几分。

下一瞬，慕一眼底漾出一片水花来，他几乎是哽咽着：“疼的……从来没这么疼过……”

周辉抓拖住慕一的手腕，将人狠力拽出去，反身将人压在灯光昏暗的小巷子里，稍颔首就看见慕一眼角的水光。

他僵硬地嘲讽：“知道疼，还不算傻。”

慕一揪住周辉的西装衣袖，眼角绯红，嗓音沙软：“周辉，没人肯要我了，我母亲和我父亲……还有你……”

他快要泣不成声了，“你也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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