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是个娇贵的世家小少爷。

他最讨厌娇贵的小少爷了。

慕一怔忡地看着他，“你怎么回来了？”

周辉僵硬道：“你这样子怎么回家，我送你回去。”

慕一不好意思地擦眼泪，一张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反而被磨蹭出几分红润来，“我不是故意要哭的，我控制不住。”

最后是周辉把西装脱下来罩住慕一的头带着他离开了饭店。

一回到家，周辉道：“去洗澡。”

慕一猜周辉大概有洁癖，听话去了浴室。

周辉松了松领带，拿出笔记本在陌生的公寓里开始办公。

慕一洗完澡出来时，外面不知何时开始下起倾盆大雨，打在玻璃窗上意外的响亮，周辉嫌屋内太黑，开了灯。

慕一不打扰周辉办公，就在一边的沙发上趴下盯着外面的雨景出神。

“你在想什么？”周辉似乎办完了手头的事，有空搭理他了。

慕一从昏昏欲睡中清醒，他指指外面，笑道：“我很想出去淋雨。”

周辉哧笑一声，“你当自己是小孩，还淋雨。”

慕一不在意他的嘲笑，反而认真解释：“我有一半的血脉是芍药，所以看见下雨天总是会有这样的想法。”

慕一站起身来，打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

雨势小了不少，慕一仰头淋着被风打进来的淅沥小雨，神情享受地张开了双臂。

周辉也起身走到近旁，默默看着他淋雨。

雨水很快打湿了慕一单薄的睡衣，水珠顺着他脆弱的脖颈往下淌，他整个人苍白得不像话。

周辉忍不住出声阻止：“回来吧，小心生病了。”

他不清楚妖怪会不会生病，但慕一看上去跟普通人类的小男生没什么区别，加上他血脉不单纯，多半比一般妖怪容易生病。

慕一睁开眼回头看他，张开嘴巴任由一部分雨水流入口腔，他的声音在雨中更显得细微，“我好像是要扎根于土地，在明年开出一朵红色的花来。”

周辉几不可闻的皱眉，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伸手将人一把拽进来。

两人不可避免地撞到一处，濡湿了周辉天价的手工定制西装，慕一立马羞红着脸认错，“抱歉，我赔不起。”

周辉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烦躁更甚了，“又要洗一次澡了。”

慕一心情不错，抬手一挥，上方飘落下几十片花瓣，然后冲周辉笑，“我只有这个赔你了。”

周辉推鼻梁上的眼镜，“你这是乐得开花了？”

他很少讲冷笑话，讲完自己觉得别扭，转头看见慕一身下滴滴答答的渗水，敛了松动些许的神情，道：“你先去洗澡吧。”

慕一用手往后薅自己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我不会生病的，你先去洗吧。”

公寓高档是高档，却只有一个卫生间。

“那一起洗？”慕一完全不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什么暧昧和歧义，他只是单纯的叙述。

周辉眼神复杂起来，心里怀疑自己之前对慕一的定义出了偏差。

最后还是慕一先洗的，周辉洗出来时，穿着慕一给他的宽大的睡袍，里面连条内裤也没有。

慕一瞧着外面电闪雷鸣的天，叹息道：“今天我可能走不了了，明天再走可以吗？”

周辉看着他身上穿着的卡通睡衣，点头，道：“你想住多久都行。”

慕一于是感激地冲他笑，睡衣上的海绵宝宝似乎也夸张的跟着咧嘴笑。

周辉又处理起公事来，慕一不玩手机也不干别的事，安静得像是不存在。

“我得搬出去。”

慕一像是做了什么巨大的决心一般，在将近两个小时后才对周辉道：“你要是真有女朋友了，她会生气的……你以后，别再让她生气了。”

“慕一。”周辉喟叹似的喊他的名字，耐心道：“她不会生气的，我的婚姻不过是一个筹码，她和我都是在做生意。”

慕一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

周辉自嘲一笑，“我不值得的。”不值得你对我的诸多期待，我不过是一个工于算计的商人，连自己的婚姻也能算计。

庆幸慕一没深陷其中，也没有多喜欢他，他想。

两人萍水相逢，羁绊不深，现在还是半个陌生人。

而一切隐约可预料的失控因素，在周辉眼里，都是可操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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