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出来的匆忙，萧肃并未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进来，几天之后，他已经是殚精竭虑，头上唯一别在发髻上的簪子也拿出去换了点米粮和秦沐的药材，根本没有再拿来换炭火的本钱。

又到了一天的晚上，萧肃照例在睡觉前，用铁片在床头的墙壁上刻了一道杠。

一路数下来，这已经是他画下的第十五道杠了。

一转眼，他待在这东厢房的时日，已经过了半月。

可这半月里，皇甫赢一次都没来过。连差人来都没有。

画完杠，萧肃窝在东厢房的偏殿床上，可一个时辰过去了，尽管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子还是止不住的冷，像是从五脏六腑涌出来的寒冷往外渗，让他外表的皮肤如冰一般凉透。

萧肃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放在唇边哈气，想以此来焊缓解下寒冷，可是，连哈出来的气息都是冷的。

体内像是有千万根冰针刺穿皮肉，又疼又冷，让他整个人在床上辗转，终是忍不住从床上滚了下来。

血液也像被冻结，萧肃躺在地上，指甲插入地面缝隙里。突然，身体里像是流入了一股带着灼热之气的新鲜血液，将他冻结成冰的血液融化。

两者一交融，萧肃身体内原本就躁动的情绪更加翻腾，他挣扎着，神志开始混乱。身体内，似乎有数百双爪子在绕，瘙痒得厉害。他双手不停地抓着身子，明明隔着衣服，却还是将身子抓出了几道血痕，惨不忍睹。

似乎手抓还不够，萧肃踉跄着站起身，身子已经不受自己控制，拿过桌上放置的一把匕首，就要对着自己的手腕割下去，似乎只有将体内涌动的灼热血液放干，他才能得到解脱一般。

怎么会这样？

萧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只手举着匕首割向手腕，却无能为力。

殷红的血液从动脉涌出来，顿时，整个屋子都是浓重的血腥味。萧肃的神志在这一刻，才稍微有了一丝清明。为了让其他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萧肃踢翻了烛台，将屋内的帷幔扯下来，放在大厅中央烧了起来。

“着火了着火了~”

其他厢房的人看见火光都纷纷赶来，不一会儿，萧肃的门口便聚集了一大片人。那些人望着萧肃还在流血的手腕，望着狼狈不堪的他，愣在了原地。

“帮帮我，我现在动弹不了，能不能帮忙止个血，萧某感激不尽。”

“这是你自己割伤的？”之前说过话的那个少年边问着，边下意思地抬脚，想要跨进房门去帮他，可是，被人扯住了衣角，“别去，是他自己割的，不是咱们要杀的他。到时候死了，也怨不得咱们身上。”

“可是……”

“被惹祸上身，走走走……”一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后，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人又瞬间散开，好像不曾看见过他这么一个大活人一般。

萧肃躺在地上，咧嘴笑。秦沐说得不错，他活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可是人缘，却一直不好。

是因为他之前太过急功近利，只顾着皇甫赢一人的感受了吗？

他这般想着，因为失血过多，意识开始有些涣散。恍惚间，在众人离去后，他看见如风走了进来。

“救我！”萧肃抓住他的脚，却被他一脚踢开。

一声大红色衣衫的如风在他身边蹲了下来，还带着之前被他杀鸡儆猴吓得尿了裤子的那个男人：“萧肃，你也有今天。反正你也要死了，死之前，先让我泄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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