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这话音一落，喉咙处压迫的力道瞬间松了下来。他瘫软在地上，来不及将呼吸调得平稳，便马上走到萧肃身边，把起脉来。不消片刻，他便抬起了头，语气却更是惶恐：“皇，皇子，这……”

“怎么样了，快说！”

“他，他……”大夫说到这里，猛地俯身跪了下来，“这萧公公的脉象，缓如暮垂，似有似无，分明是将死之相，药石无医啊。”

“你说什么？”皇甫赢沉了脸色，眼神中是藏不住的恐慌。

“皇子饶命，我死不足惜，只求不要牵连我一家老小。”

“我是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皇甫赢一把拽起大夫的衣襟，力道大得几乎想要将他就地撕碎。

“我，我医术不精，救不了萧公公，唯一能做的，只是开方子缓解他的痛苦，暂时压制他嗜睡的状态，可是，可是他能撑多久，我，我并不知道。”

“你可是这皇城医术最高明的大夫，就连宫中御医都要敬你几分，你若医术不精，那这世上，就再没擅长医术的人了！”

皇甫赢带着怒气的夸赞并没有让那大夫傲气半分，反倒是跪着的身子匍匐得更低：“皇子饶命。”

他这样的状态，让皇甫赢感觉烦躁，但更多的，是种无可奈何的悲哀。他走到萧肃身边握着他的手，丝毫不在意旁边还有人在，唇就已经轻吻了上去，缓缓问：“你可能看出，让他变成这样的原因？”

“看不出，不过按照脉象与他身上的变化来看在，他这症疾，应该早在去年冬天就有了。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他明明面容还是少年模样，可是身体却早已苍老，就像是被人从其中夺去了几年阳寿一般，所以短时间内，苍老得厉害。”

像是被人夺去了几年阳寿……

这句话一直在皇甫赢耳边回绕，让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萧肃的手。半晌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他抬起眼，瞥向跪在地上的大夫：“你下去开方子吧，能缓解下痛苦，也总是好的。”

待到那大夫退了下去，皇甫赢这才克制不住，红了眼眶。

他抚摸着萧肃的脸，翻身上床，与他躺在了一起。他望着萧肃苍白的脸，在他耳边轻道：“阿肃，你还未回答我的话，我们成亲好不好？

我们回宫成亲，我们昭告天下，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爱的人是萧肃，也只有萧肃。

我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我要让你往后的余生，不管是天上还是地下，都能记得你是我皇甫赢的人。没人能将你抢走，也没人能把我们分开！”

皇甫赢说到这里，泪水终是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落入枕头中，消失不见。

他抚摸着萧肃的脸，将他整个人搂在怀里，明知道萧肃现在睡着了听不见，可他还是喋喋不休地问：“阿肃，我们成亲好不好，我们回宫成亲好不好……”

这一声声，一句句，像是谶语，敲在他自己心间。

也不知问了多少遍，寂静的房间中，却突然响起萧肃的一声呢喃，让皇甫赢瞬间噤声。

萧肃睁开眼，眼神中带着疲倦。他回握住皇甫赢的手，明明笑着，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

他笑着说：“不好，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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