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思念那么长,这么深,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人变成行尸走肉,哪怕已近在咫尺,却连抬手去触摸的勇气都没有。
他温柔的微笑和温暖的拥抱都仿佛近在昨日,又好似是上辈子的一场春梦,醒来时已是了无痕。
背叛、欺骗、抛弃,每个字每个词都成了压在她心口沉重的枷锁,将她的灵魂镇压在无边的虚无里日渐浮沉。
聂卿,原来我曾那么爱你,爱到看到你时就痛不自己,那种感觉仿佛从骨缝里开始啃噬,然后一寸一寸将她灭顶。
风传来他身上的冷香,似乎在嘲笑她的痴狂。
花好在他停马翻身而下时垂下了头,不去看,不去想,不去念,他们终究只能陌路,又何必再徒增牵挂。
“你是什么意思?”萧杏儿捏着衣摆,指尖都被怒气染成了苍白。
聂卿跳下马走到萧杏儿身边站定,“杏儿,不要做让我恨你的事。”
他的眼神慎重又浓烈,似带着祈求。
他赶到城里用华阳长公主给他的飞鱼配调派了人手,布好了局,倒是来得比萧杏儿晚了。
萧杏儿心里却在发冷,哪怕从头到尾聂卿都没看过花好一眼,哪怕他下马就站到自己身边,但她心里明白,这一切只是他做给自己看的,他要保的终究是花好那个贱人!
她抬头冷笑,语气却十分柔情蜜意:“聂郎,我做了什么值得你说这么重的话?”
素手轻轻的覆在他胸口,整了整他微乱的衣襟,两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鹣鲽情深的佳侣。
聂卿垂着眸,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神情温柔:“杏儿,我知道我从来都不想对你说重话的,我只是不想见到你为了我做错事。”
“错事?”萧杏儿轻笑,无所谓的耸肩:“我哪有做什么错事?”
她偏过头望了一眼湖岸边的花好,“难道你是说杀这个贱民是错事吗?”
“她是我的恩人。”聂卿叹口气,语气带了一丝无奈。
“行,我可以不杀她。”萧杏儿的表情很冷静,冷静的近乎于刻薄,她淡淡的启唇:“你去杀了她!”
“你说什么?!”
“我让你去杀了她。”萧杏儿声音很大,足够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说完这一句她又凑近他耳边低低幽幽的说着,“只要你杀了她,我就让爹爹扶你坐上浮云城城主之位,只要你杀了她,我甚至可以让你当大齐的皇帝。”
萧杏儿几乎是覆在他身上,微微一笑:“你知道的,爹爹只得我这么一个女儿,娶了我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的,不是吗?”
聂卿俯下脸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终于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低头看不到神情的花好,眼眶微微泛红,“你真的要我这么做才能信任我吗?”
“是,只有这样才证明你爱我。”萧杏儿回答地掷地有声,毫不犹豫。
松油燃烧的味道在空气里传播,像洒在聂卿心头的火种,灼人的疼痛无边的蔓延开去,无人可知。
似乎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等他。
聂卿沉默了半晌,才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好。”
这一个字似有千钧重,成了压垮花好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他,眼睛一酸,只觉得铺天盖地的绝望充斥了四肢百骸,她看着聂卿和他怀里的萧杏儿。
“我一次一次的把自己的真心奉上,换来的却是你一刀一刀的凌迟。”
花好微微抿出一抹笑,在红彤彤的火光中,摇曳的草木在她脸上映出一块块斑纹似的阴影,“聂卿,其实你不用动手杀我。”
“我的心碎在胸口里,早就已经死了。”
天边一轮血色圆月,明亮得让人又爱又恨。
萧杏儿在一旁笑,“聂郎,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你就直接送她上路吧,免得她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说着还重重地推了他一把。
聂卿被动的往前走了几步,迎向惨笑着的少女那幽深的眼,那里的光像这一面无尽的湖水,渐渐冷沉到了没有边际的地方去。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