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殿上之人的焦灼害怕,花好简直觉得心情好到无法形容,但她当然不会把这种好心情表现出来,而是十分沉痛惋惜地叹了口气,“此毒为慢性毒素,一旦爆发会使人体内部的运动肌肉彻底坏死,我这么说娘娘可能听不懂,换个通俗点的说法便是会手足瘫痪。”
“宝安也曾耳闻北齐贵族中确实有不少莫名瘫痪的病人,原以为是气候湿冷等环境所致,现在想来怕便是这风河鳜鱼之故了。”
花好这番话倒不是无的放矢,这风河鳜鱼确实有毒,虽然毒性并不烈,且只残留在鱼骨之中,但误食的情况并非没有,所以北齐人瘫痪的几率要比南梁高了许多。
这一点早在他们登上谢春风的船后没多久她就发现了,当时谢春风也邀请他们享用这鳜鱼美味,花好发现它和那本医书上描写的“刺毒鱼”很像,细问了一番后终确定了它的身份。
风河鳜鱼就是刺毒鱼无疑。
“没想到花好此番话倒让雅香郡主误会了。”花好最后沉沉叹息一声,“雅香郡主盛名天下,纯善至孝,万不可自甘堕落与这风河鳜鱼相提并论,她可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毒啊。”
她最后这一句也不知究竟说的是哪个“她”。
但萧杏儿这时哪怕已是怒恨到极致,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不仅因为她嘴还被两名宫人堵着,也因为心里对中毒的恐惧。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心情。
“天哪!县主的意思是我们其实都中了毒?”殿内一贵妇终于忍不住惊叫出声,一脸惶恐不安,好似她下一秒就要瘫痪了一般。
其他人的脸色也不比她好上许多,高座主位上的萧皇后亦是面色青中带紫,勉强才能压下心里的恐惧。
之前还不觉有异,被花好这么一说,她才恍然大悟一般想到宫里宫外确实有不少贵胄莫名其妙就瘫了。
“宝安县主,不如你过来帮本宫诊诊脉,看看本宫是否已经中了毒?”宫中一名颇受圣宠的妃子急不可耐的出声道,她平日便素爱吃鳜鱼,御膳房几乎天天给她上这道鳜鱼,烹煮煎炸换着花样轮番上。
若这鳜鱼真有毒,这满宫上下她是最危险的。
此刻毕竟是宫宴,人家皇后还四平八稳地端坐在上面看着呢,花好可没胆子上去给这位宠妃诊脉,干笑了两声对那宠妃道:“莹妃娘娘,鳜鱼虽有毒,但并非每个人吃过鳜鱼之人都一定会中此毒,只要膳房处理得当,平日用膳时没有嚼咬鱼骨的习惯,正常情况下要等微末积毒累积到发作的程度,起码也得吃二三十年的鱼才可能。”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观你天庭饱满极富光泽,太阳穴平稳有力并无青筋暴露之相,眼球更是清明洁净,这些面相都表明你的身体在目前看来并无大碍。”
说着又看向了主位上的萧皇后:“皇后娘娘,不知宝安此举可有僭越之嫌?”她指的自然是当殿说出鳜鱼有毒这件事。
萧皇后白玉般的指头交叠在自己的膝盖上,眼神默然的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莹妃,隐隐带了一线微妙的怒意,待她再看向花好时,又是一脸的和颜悦色:“县主多虑,本宫铭感五内尚且不及。”
“本宫早闻县主医术精湛妙手回春,如今看来传言果真不假,大齐诸多太医竟无人看出这鳜鱼之害,若非县主妙手仁心及早提醒,且还不知将会有多少人丧命在这口腹之欲上了。”
她又长长叹息了一声,“县主若得闲,不若明日本宫便让人去接您进宫为宫内几位小主诊断诊断,也好安了某些人的心,不知县主意下如何?”
萧皇后说完这话,莹妃的脸霎时就变了,惶然想起之前自己太害怕以致逾越了皇后而不知。
花好自然也听出了萧皇后对莹妃的敲打,她方才借势问了萧皇后那一句也是为了避嫌。
而她既然当众挑明了鳜鱼之毒,自然也做好了进宫解毒的心理准备,思量片刻便坦然应下道:“宝安恭敬不如从命。”
其实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在意拓跋洵如今中的毒,也许她能借此次鳜鱼之事接近拓跋洵查探一番也说不准呢。
此时端坐在右正殿里,与人饮酒作乐高谈阔论的聂卿并不知道花好这厢的情况。
待他应付完尔虞我诈的大齐君臣坐到两人共乘的马车里时,听花好说起宴席上发生的事,他才又是气又是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道:“你可真能给自己找麻烦。”
这大齐深宫又岂是说进就能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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