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听到这声音时低着的头却微微抬了抬,想到不能殿前失仪很快又垂了下去,缓缓随着众人起身,眉目间却带了几分沉思。
这大齐皇帝的声音听似如沉钟响亮,但听在她耳里却是声音低浊,沉稳有余后劲不足,明显是肝郁气滞、邪气入体的征兆,这拓跋洵莫不是病着?
还没想明白此间缘由,以秦又白为首的南梁使团便开始就和谈事宜各抒己见,他们炮轰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大齐丞相萧弘奕,直指他为破坏两国和谈,先后派人谋害大梁长乐公主与丽贵妃钟氏,手段险恶歹毒,居心叵测。
聂卿身为中立势力浮云城的公子,也述说了自己在大梁国都中的所见所闻,证实了使团对萧丞相的指控,甚至他的语气中隐隐有暗指萧丞相越俎代庖、干涉大齐皇家内政之意。
萧弘奕年纪已有五十,目光精明锐利,长脸瘦削,给人一种阴冷悚然的感觉。
他暗中掌控着大齐皇朝已有数年,吞吃着本应属于拓跋皇族的权利,不断壮大满足着他的私欲与野心,又如何会是简单相与之人,这暗杀南梁公主还是贵妃的罪名他自然不可能认下。
秦又白对他的指控才刚落下,萧弘奕便一声冷哼,“竖子小儿休要放肆,空口白话便要本相认下这等罪名,尔等南梁可是当我泱泱大齐无人!”
秦又白脸色一沉。
不等他发作,就听殿下另一人笑着嗤声,放荡不羁的语调带着三分嘲弄:“萧丞相这话听着甚为有趣,何时你萧丞相一人就能代表大齐上下了?莫不是这大齐如今已改姓萧了?”
此话自然出自聂卿,也只有他敢在这种地方连酸带刺,甚至暗示萧弘奕有谋国之意。
萧弘奕紧紧握着拳,瘦削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他怒瞪着殿中那光风霁月的男子,牙齿都咬酸了。
“聂公子这是要陷本相于大不义吗?当真是巧舌如簧,一句话就要定了他人满门生死!浮云城公子如此视人命如草芥果真不凡!”
萧弘奕一出口也没让聂卿好过,直接连着整个浮云城都讽刺了。
聂卿却是态度淡然,他笑了笑,“好一个视人命如草芥。萧丞相说了这般多,就是不愿承认长乐公主与丽贵妃是死于你之手了?”
“本相从未做过这等事,为何要认?”
“抓到的那几名杀手招出的供词可都交代是你派他们做的。”见萧弘奕唇角翕动又要开口,聂卿抬了抬手阻了他的话,又道:“丞相想说有人存心构陷你吗?那些杀手是受了他人指使故意诬陷到你头上是吧?那大可不必,大梁审讯时用了一种特殊的药物,一种会使人百分百说出实话的药物,所以萧丞相又要如何解释这一点?”
其实萧弘奕在事情败露时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他能让人在大梁皇宫里杀了长乐公主,自然也有其他途径得知消息。
想到此他不由得瞄了一眼殿中那唯一的一朵花,就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女破坏了他的整个计划。
花好似乎感受到一股阴冷的风划过自己的脖子,凉飕飕得惊悚得很。
好在萧弘奕的视线只是一扫而过很快又定格在了聂卿身上,并未在花好身上驻足太久,让她的心又落回了实处。
“聂公子有所不知,最近本相查出府中的侍卫统领早已背主叛变,他借本相名义暗中做了不少事,恐怕这长乐公主与丽贵妃两案便是出自他手。”萧弘奕似乎十分痛惜,深深叹口气又道:“此事虽与本相无关,但说来也是本相督查不利,让小人有机可乘之故。”
“统领叛变?”
聂卿和秦又白同时挑了挑眉,显然他们还不知这件事,当然他们更加不信这件事,就算真有此事,肯定也是萧弘奕脱罪的借口。
“萧丞相,不知您那位侍卫统领如今身在何处?可否让他当殿与本王对峙?”秦又白身为长乐公主案的蒙冤者,自然有资格与这个所谓的‘罪魁祸首’当面对峙。
殿中人唇枪舌剑之时,花好趁没人注意自己,偷偷抬起眼睫看着御座上的大齐皇帝,中年的英武天子斜倚在金龙椅案上,一手支着额看着下方,唇边似有笑意,目光也不知是恼还是在喜。
花好再次皱了眉,这拓跋洵确实病了,且恐怕还病得不轻,他上殿前甚至还特意扑了粉,遮住了一些细节,尽可能地显得健康无恙,但身为一名医者,花好还是看出了不少问题。
他鼻呈棕黑,说明脾脏、胰脏有损伤;耳朵呈不正常红色,说明他在发烧;口唇干枯无光泽隐有黑血淤积,这是……中毒之相。
大齐皇帝居然中了毒?
花好心里震惊不已,果然这皇家不好待,哪怕再位高权重都免不了日日被人觊觎,特别是这天下之主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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