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这女真人当真失心疯了!
伐宋之战,女真上下,虽然一个个摩拳擦掌,但也都知道,宋乃大敌,不可等闲视之,必是要做好诸般准备。
人员要重新集结,粮草要各处调运,乃至连舆图也要重新去找,向导也很重要……
一边还是要分兵去追那耶律延禧……
所以,伐宋,还要认真准备一下!
但打平州张觉,必然说干就干!
燕京城内,张觉的书信来得极快。
谭稹、王安中、郭药师三人也正在商议。
郭药师已然有些心急,他是武人,转战过多地,已然在言:“女真已然在打那张觉,此时此刻,合该出兵去助,若是晚了,那张觉必然兵败,平州军民在劫难逃,平州之地自也再落女真之手!”
道理自是如此,要么,就不要干这件事,更不要给那张觉封官送钱,既然这么做了,那自就要出兵去帮助张觉。
燕云兵马自还是有的,以郭药师怨军为主,还有收编的各地辽国旧兵,以及最近招募的一些兵马。
拢共算起来,七八万左右。
郭药师如此一语,谭稹与王安中两人对视一眼,岂能不是为难?
这事,其实有些出乎两人的预料,他们本以为这是个外交问题。
也就是说这个矛盾,会通过外交解决,言语来去。
哪里料到,女真人二话不说,说打就打。
都知道,女真如今,手头上亟待解决的事情很多,内外之间,困难重重。
辽国皇帝还在草原聚兵,随时可能反扑。
国家新立,人心不定,粮草急缺,连过完这一年的粮草都不够。
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怎么去想,女真也不敢轻易与大宋动兵戈。
女真现在就动了!
谭稹与王安中甚至也疑惑不已,他们是怎么敢的?
他们不先想着稳住阵脚,他们怎么会想着要与大宋这个强大的盟邦交恶?
但……话又说回来,真若立马出兵去帮张觉,那就是与女真这个盟邦宣战……
与一国宣战,挑起盟邦之间的战端,谭稹与王安中又岂敢私自做主?
这大宋朝,还没有敢这么私做主张的臣子!
嗯……可能有一个,只是那个人,此时刚到灵州城下!
便听王安中来言:“此事,当先与张觉去信,让他勿要慌乱,稳住局势,严守城池,一定要暂时守住!”
谭稹便也点头:“是极,守住城池为要,我等赶紧往东京请旨意,只要旨意一来,自当出兵救他!”
郭药师闻言更急:“此时此刻,即便要等圣旨,也当调动军队往东北边去,往平州靠近,如此做个姿态……”
谭稹连忙摆手:“一切等京中圣决……嗯……大同乃重镇也,按理说,女真当交付到我大宋之手……且看圣决!”
谭稹话语没说完,什么意思?
这事,牵一发,也动全身。
本来,要不得多久,宋金合该交接大同,都在等着呢,但若是这么一弄,到时候女真不交还大同了,那可怎么办?
不论什么事,好事坏事,好事有人得功劳,坏事有人得罪责。
眼前还不知是好事坏事,那自不能轻易乱动,不然一旦是个坏事,在场三人,把郭药师除外,在场两人,谁背锅?
王安中自也不背锅:“快得紧,燕京去东京,一千三百里,皆是通坦之途,快马轮换飞奔,要不得几日!”
郭药师一脸无奈,他是泥腿子,甚至也没当过什么正儿八经的官,他不理解,这事情就在眼前,简单非常,既然做了初一,那自就要做十五。
人都要脸,你收了小弟,小弟要挨打,你不罩着?
那以后,还怎么在人堆里混?
郭药师又看了看这两人,一时……也是无言以对,只看二位两边写书信,一边给张觉,一边去东京。
那女真大军,自是已然就到平州城去,倒也不是主力,是从锦州派遣的完颜阇母,也是完颜阿骨打的弟弟。
如今女真之兵,自也早已超过了五万之数,至少有了十二三万之多。
其中构成,主力五万之数,其中大概两万左右的生女真,甚至不到两万,其次是熟女真,乃至东北各部之人,比如铁骊之类,还有一些昔日奴隶,而今也成了正兵副兵,一些早早随着女真的辽国底层,比如昔日辽国发配的罪犯,汉人契丹奚人草原人……
还有七八万人,其中耶律余睹所部自不用说,还有各处城池里的投降之人,此时也多分驻各地,看守城池,维持治安之类。
完颜阇母,其实麾下少量女真心腹,多就是投降的辽国旧兵,还集结了其他一些城池的人马,也不过一万多人,自是兵临城下了。
说打也就打起来了,没什么仪式感,张觉还是有点能力的,最早还真出城作战,甚至还有所谓胜利,就是把完颜阇母的前锋给击退了。
算是初战,张觉自也连忙给燕京去信报捷,其报捷之意,大概就是说我行,我能行,你能力出众,一定不要把我放弃了。
燕京城里谭稹王安中等人自也大喜,郭药师也松了一口大气,顶得住就好。
这仗自然还要继续打。
东京城里,天子得信,自也要商议。
兵事,向来童贯先发言:“陛下,既然封赏了那张觉官职财帛,那张觉岂不就是宋官?自当发兵去助!”
还是那个道理,小弟既然收了,那就得管。
王黼听来就头大,那边党项之战还不知多久,这边又要打起来?
这边若是也打起来,王黼就真要上吊了,不免也抬头去看看那艮岳之景……
那边似乎又在忙碌,又在移景,再造新观……
曾几何时……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此时不免也想……兴许要是这些年来,不把这艮岳来去折腾,也不知能多出多少度支来……
想到这里,王黼心中一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
以后万万不能这么想了,死罪死罪!
就听那边蔡京在说:“此事,对于女真而言,他们自以为是平叛,但此事若是教女真做成了,来日这般事,只怕再也无有了,乃至世人皆以为我大宋惧怕女真,枢相之意不差,当出兵去助,想来那女真也不过虚张声势,在探我大宋之虚实罢了,若是咱们当真出兵去,他自也偃旗息鼓,女真之兵,如今多在西边,在大同周遭,在草原边缘之处,此时攻打张觉之兵,想来也多是乌合之众!”
蔡京这分析,其实还真有点见地。
女真岂能不是在试探?一试宋人反应,二试宋人燕云兵力强弱。
三来,兴许也有调虎离山之意。
平州在东北,大同在西北,燕京之主力往东北去,女真从大同而来,自是势如破竹。
女真此时所想,那就是先劫掠一把再说,钱粮,铁器之类的生产工具,匠人,男女壮丁。
急缺!
他们自也还没想过要一把打到汴京去,历史上,起初他们从未如此想过,都是打一打看看的念头,多抢多掠。
女真还是把大宋当回事的,虽然不至于如何高看,但至少也是认真郑重以待。
只是女真也万万没想到,大宋这么不经打,一路随便打一打,城池一个接一个就倒,路也好走,马步也快,一下子就给干到了黄河边,黄河那边就是汴京城……
历史上第一次伐宋的时候,女真人打到汴京城下,自己都是慌的,甚至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等到第二次伐宋的时候,那就熟练多了。
此时此刻,女真自也是这般念想,想尽办法冲进燕云去多劫掠一点,好好抢一把,能多抢就多抢,抢不得了就跑回去。
此时天子面前,童贯与蔡京都表达了意见,王黼自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也要说一句:“陛下,太师与枢相之言,自是不假,但臣也有一些小小的担忧,也怕当真与女真战起来,三司度支,怕是真支应不上了!”
天子已然听得几番话语,自己也想了想,大手一挥:“女真外患还在,内忧四起,岂敢当真与我开战?”
见得天子自信模样,王黼便也无奈,只想着,这战事什么时候能停,回到原来,回到最初,那宰相才是人过的日子。
蔡京便道:“那就拟旨,让谭相公速速发兵去救张觉,便是真遇到女真之军,该打就打!女真自不敢当真来战!”
王黼点着头,那就去干活吧……
只是一切,来不及了。
张觉岂又当真是那善战之辈?他麾下军民,又当真能是精锐?
完颜阇母麾下再如何差,麾下也还有一彪女真悍勇敢死,虽然不多,但也够用。
张觉小胜一把,当真以为自己能行,岂能不被当头暴打?
兵败之后,张觉立马就跑,能跑哪里去?
自是燕京城去。
一边圣旨也到,正要发兵去救,一边张觉就跑来了。
谭稹与王安中,一边看着圣旨,一边看着当面的张觉……
这场景多少有些尴尬。
谭稹在叹:“哎……你只待得七八日去,我援军就到啊,你何以……”
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王安中便也来说:“你头前还在报捷,我这边已然在整军,何以转头你人就到了燕京来?”
郭药师更也叹气,但没有话语。
一边是叹当面两位相公反应迟钝,一点担当都没有,但凡早早反应,此时也不止于此。
一边也是鄙视这个张觉,真是毛用没有,这才多久?这都顶不住?
这这……这都算个什么事?
这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
张觉自也低着头,他也尴尬,他也没想到,那女真部曲不过几百人,当真一到,便是毫无招架之力。
张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门外有人急忙走进来:“禀告谭相公,禀告王相公,禀告郭总管,燕京城外来了百十骑,是那女真人,说是使节……”
谭稹一愣,张觉才到,怎么女真人也到了?女真人怎么来的?
谭稹也问王安中:“见是不见?”
王安中想了想,又看了看张觉,说道:“想来是奔他来的吧……”
王安中没回答问题,便是这个问题也麻烦,如此大事,成了小孩子过家家的闹剧……
那女真人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事……最好还是也往东京去请个旨意……
但来不及了啊……人家就在门外了,若是见吧,人家问起来怎么答?
若是不见吧,毕竟还是盟邦,至少暂时是盟邦,人家来日外交上不免也要问这事,岂不也是大宋背盟?口舌之争上,落个话柄。
郭药师一语来:“二位相公,既然来了,自就见一见,反正事也不成,只管他们怎么问,就说不知道,若问张觉,那自是没见过!”
这就是泥腿子耍赖的办法。
还别说,两位相公对视一眼,还真就点头了,这个办法好。
谭稹点头:“那就见一见!”
王安中一脸无奈看了看张觉,也说:“你还在这里作甚?赶紧下去找个地方藏起来啊……”
张觉连忙起身来,赶紧走,赶紧去藏起来。
不得片刻,女真人自就到了,也不知到底是不是使节,领头一个,汉话不会,身边之人来翻译。
倒也就这两人入得府衙大堂来,那女真人自是满脸怒气,上来也没什么礼节了,气呼呼就问:“张觉乃我金臣,叛国而逃,大宋乃是盟邦,早有盟约,都说那张觉逃到了燕京来,张觉呢?”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