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晋王武功(完)
寒冬腊月虽然未到,但临近十一月的天已经不能称作凉爽,寒风渐起,怕冷的人需在外套内里再穿一件夹袄才敢出门。
孟冬的暖阳从朝南的窗子上照进来,姬如雪翻了个身抱住被子,却忽然惊醒过来。
前一晚直到半夜才睡,这一觉便让她睡得很沉,竟是睡过头了。
而再回头一看,枕边哪里还有人,便是卧室里也安安静静的,外头日光看起来很明亮,也不知道几时了,姬如雪连忙穿了衣服向外走,待撞见外间的侍女后,知晓现在其实不过辰正一刻,这才松了一口气。
院子里还有很喜庆的装扮,却不是之前萧砚迎娶女帝时的装饰了,那已是十来天前的事。昨日册封姬如雪为侧王妃、千乌为孺人、巴戈为媵的策书已经正式昭告,虽热闹不及大婚,应有的仪式却也必不可少,所以昨晚实实在在的是姬如雪和萧砚的洞房之夜。
走进东厢,女帝正在用早食,另外还有妙成天、玄净天与广目天、阳炎天四个圣姬陪侍,却不知千乌和巴戈到哪里去了。
“你们吃过没有,没吃过就去吃饭吧。”姬如雪看见女帝笑吟吟望过来的目光,脸颊就是下意识有点发烫,回头对身后两个侍女说了句,这才进去要对女帝行礼。
她之所以会突然惊醒不让自己睡过头,便是想到可能会有这一幕,不过好像看起来实在有点掩耳盗铃。
洞房之夜,人家猜也猜得到发生了什么。
“不碍事,我那会第二天也睡过头了。”女帝则悄悄对姬如雪讲。
姬如雪耳尖像是被染上了早晨的朝霞,不过好在她发现几个圣姬显然没听见,这才稍稍缓解了一些尴尬,然后故作从容的和女帝一同用饭。
由于妙成天和玄净天一直在帮萧砚打理财货,一向难以脱身,这下难得与广目天、阳炎天聚在一起,自然好有一番谈笑。女帝和姬如雪则在主位上小声交谈了几句,闹得后者又好是一个大红脸。
没过一会,便听得甲叶撞击声从外面传进来,俄而就见一身甲胄、腰佩太平剑的萧砚步入此间,千乌和巴戈跟在他后面,姬如雪见此才恍然明白过来,二女方才显然是去帮萧砚穿甲了。
见他进来,众女自是要起身行礼,萧砚却只是抬手一压,然后随手拿了个卷,道:“你们慢慢吃,今日校场点兵,我快迟到了。”
姬如雪遂悄悄瞪了他一眼。
女帝则掩着嘴失笑:“大王身为三军统帅,确实该以身作则、不可失时,不过好歹也喝一口热粥再走吧?”
正对姬如雪那一瞪发笑的萧砚,闻言不过笑道:“无妨,军营中亦有吃食,混一口便是。”
女帝自是依他,本还要起身相送,萧砚却又再度一挥手,折身便出门而去。
两个王妃在餐桌前相视发笑不提,萧砚离开秦王宫后,一众早已等候的天策府属官便纷纷随他骑马向西出固子门,到了城郭西北面的金水大营。
话说今日萧砚校场点兵演武,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早先拟就的禁军改制草案,在与女帝夫妻间商量完善了一二后,又拿给众属官、臣僚议论了几日,已终于下了决策。
乃是在禁军体系下,设置殿前司建立殿前军,以统领最精锐的殿前诸班值,负责宫廷宿卫和皇帝安全。定霸都、归德军便充为殿前诸班值全部,设殿前都点检一人,由萧砚兼任。
其后,则是侍卫亲军马军司、步军司,分别统辖禁军中的骑兵和步军部队,负责京城防卫和战时出征。而原属侍卫亲军在改制后的马军司,设铁骑军、控鹤军以直属骑兵主力;步军司则设龙捷军、虎捷军以直属步兵主力,二司都指挥使分别由王彦章、余仲任之,也就是被诸属臣笑称的马帅、步帅。
而三司直属的各军,又各分左右二厢,换而言之,禁军三司计十二军,共十二个厢都指挥使。
今日检阅诸军,除却禁军原有的兵马外,还有编入禁军的蜀国降兵。时至今日,除却史弘肇部驻扎在汉中外,撤裁了十来个军号的三司十二军,差不离有近四百个指挥,兵员超过十五万,逼近二十万。
检阅诸军是第一步,目的是为了裁撤老弱。
自朱温起兵至今,已有三十余年,其中存在一定数的老卒仍然在战场上拼杀,这种老卒固然战争经验丰富,厮杀本领强,但超过一定年龄,确实无法再与年富力强的青壮相较,且能在军中拼杀到这个岁数还未战死或者退役的,或多或少都已打拼出了家业,已然心存顾忌,惜命惧死,需要给一批安家费遣散回家。
还有一些则是被军中好友携带入军的年轻人,战阵经验不足,厮杀本领实在勉强的,便要直接淘汰出去,选拔出其中的精锐留下。
检阅诸军一事需要费数日,先淘汰遣散一批,后面萧砚则会安排一场大演武,以各军的长途行军、战阵演变、互相攻防、突袭夺旗、战略达成等等的完成效果来进行考核,然后再根据考核成绩来精简禁军。
所谓强者留,弱者出,精简禁军后,禁军规模会被控制在十万至十五万左右,也就是需要撤裁一百至二百个指挥。
当然,阅兵后还能参加大演武的兵卒,自不能当作老弱对待,朝廷会给裁撤士兵提供土地、农具或小额贷款,引导其转为农民或手工业者,或下放至地方依据情况进行安置等等。
总而言之,这么一场必然费半月乃至一月的撤军浪潮,虽然亦会费大笔钱粮,但比打一场大战划算的多,并能显著提升禁军的战力,进而增加民间的生产。要知道,五万乃至十万的兵卒退伍回乡安置,带来的生产力绝非是普通流民和农户可比的。
于是乎,萧砚捧着一碗营中的汤饼三两口吃完,又迎着朔风与众文武臣子检阅各部军容,竟是热的全身大汗,一直忙到傍晚,也不说入城回府,只是在营中继续用饭,饭后又亲自走访各营,俨然是打算住在营中了。
酉时城楼上响亮的钟鼓声能传遍全城。宁静的秦王宫中,后园架在溪流上的弧线型木制天桥,在夕阳的余晖里如同一道人工彩虹。中央的湖面上波光粼粼,泛着橙黄的光泽。
这里虽不是皇宫,但也是实打实的五进大院,数墙之隔,和外面的气氛完全不同,没有半点市井的喧嚣和争斗,如同与世隔绝。
正王妃一天似乎也很忙,时常待在萧砚的书房里处理奏疏,虽说萧砚好像并没有当众说过让女帝代他评阅奏章,但从来没有人质疑过她。
说来女帝嫁到这里十余日,好像从来没对人发过火,甚至连严肃脸都没露过,整座秦王宫却无一不对她敬畏非常,就算女帝不管做什么事看起来好像都是不紧不慢的样子,但偏偏秦王宫内外所有事都变得井井有条,运转得当,人数比起曾经明明多了几倍,却无半点纷乱的感觉。
而侧王妃则每天都被带在正王妃身旁,秦王更是除了大婚那两天外,时常整天整天的不见人,所以府内自然都是千乌和巴戈做主。当然,应是前者做主的说法更准确一些,不过后者现今得了名分,硬是凑了上去后,好像也并不感到突兀,所以在外人来看,千乌和巴戈竟有种如胶似漆如同亲姐妹的错觉感。
“你说阿郎今晚会不会回来?”巴戈一边玩弄着盘在手腕间的血红色小蛇,一边问旁边捧着一卷道书观看的千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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